“曉風……”似是有甜柔的聲音隱隱傳來,抬起頭,讓失卻笑顏的狄曉風四下裏張望,尋覓他的孤獨中的絕戀的愛情。
“敲碎離愁,紗窗外、風搖翠竹。人去後、吹簫聲斷,倚樓人獨。滿眼不堪三月暮,舉頭已覺千山綠。但試把一紙寄書來,從頭讀!
“相思字,空盈幅;相意思,何時促。滴羅襟點點,淚珠盈掬。芳草不迷行客路,垂楊隻礙離人目。最苦是、立盡月黃昏,欄幹曲!”
“曉風,好聽嗎?你還要再聽嗎……”
狄曉風長長歎了一口氣,搖搖頭,卻有些不知所措。
2
吹拂的椰風,有著陽光的顏色。淡金色的陽光讓人心情愉悅,但,狄曉風是例外。
海浪輕拍,金沙輕颺。海鷗相戲,雀鳥歡歌,仿佛依舊是昨日的歡娛。礁石,帆船,蔚藍的天空,幾絲白雲塗抹出各種幻影,還有爭奇好勝的各式風箏,給人綺麗的遐思。
異國他鄉,無法準確定位的某部落的海灣的一隅,勾勒著曾經的回味,隻是未改的鄉音,交與了這潮汐退後的五彩斑斕的貝殼。聆聽海浪偶爾的喧囂,隻是懶懶的心情慵倦於疲乏的心靈。有時的佇立,有時的眺望,時而夾雜著斑駁的夢呢。足跡,被細浪衝刷,隨潮汐轉換著流向,一抹淡淡的韻味在眼前不經意間便逝去了。
曾經帥美的狄公子狄曉風,哦,準確的說,現在的他被德國的費恩博士準確的預言成了:大衛·狄。好一個大衛·狄,好一個望月吟懷的異鄉人。一夜之間,N 市成了他遠古的懷想,痛苦的思念。大衛·狄,告別了淚眼婆娑的舅父林港琛,也告別了掩著麵目哭泣的毛阿姨,也還告別了憂鬱的淚痕常在的常公子。
告別,艱難的告別,決不是候鳥的遷徒。或許,在狄曉風以後的歲月,就永遠流落在了那一隅海灣。異鄉,載著鄉愁,卻隻能看著船票一天比一天發黃,就象是青絲懷揣著E 簾幽夢,幻意飛還的翅膀。
的確,曾經的帥美的狄公子狄曉風存活了下來,隻是生命存在的意義好象在腦海中苦苦掙紮,問自己,則隻能是一聲緊一聲的歎息。人活著的意義到底是為何?愛情的意義又是什麼?何為愛情?伴隨著自己的,是成了植物人的林秀雲。絕世美人林秀雲成了植物人,現在的林秀雲倒是每天都可以聆聽狄曉風的囈語了。狄曉風驚詫於某一時刻,偶爾的囈語,竟使得成了植物人的林秀雲悄然滲出隱隱的淚光。這一刻,狄曉風還覺得孤獨嗎?
問心?還是問雙眼緊闔的絕世美嬌、那個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林秀雲?
在海灣獨立的院落,有著狄曉風的新家,那是五郎阿欣的兄弟們為他和林秀雲特別建造的,也花費了五郎阿欣的表哥——正義門大哥大——的一番心血。在臨近狄曉風新居的一隅,還為回到天國的五郎阿欣建造了一所靈巧的別墅。
有了家的狄曉風,你還孤獨嗎?
還有,在那特製的四輪椅床上,躺著成了植物人的林秀雲。在海潮怯波的某一時刻,狄曉風推著四輪椅床,讓海韻輕拍著林秀雲她那孤苦的靈心。身邊多了一個人,原來不再孤獨,隻是,這份老天的特別的贈予,竟是孤獨的疊加,讓獨自踽踽前行的路途沒有了盡頭。你若是天涯,我必定是海角;你若是陽光,我定是月亮。落寞的詩意,孤寂的吟唱,給了天邊那顆孤星期盼已久的應和。
還有那首詩詞,敲碎離愁,在狄曉風神思悠往的某一時刻,悄然在耳邊回旋。那珠韻玉音雖未成絕響,卻在心靈應和,時常讓狄曉風感念頓生。
看著似閉眼熟睡的林秀雲,狄曉風忽然萌發了一個念頭:秀秀,我要每天為你讀詩,每天為你吟唱……
隻是,某一天,從海邊的長滿青藤的小木屋走出了冷麵溫柔小煞星十三郎,他走向揚帆的木船。那木船掛著風鈴,潮有汛,必啟航。
一隻海鷗悄然地飛了過來,詭異地停在了桅杆上,靜靜地看向俊俏的十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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