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想著林煜嘴角彎起了一抹弧度,賀澤牽上他的手,“今晚再去找一人,就差不多可以回家了。”
到了第二日,兩人如法炮製。
那紙上寫了十幾人,有在石家村的,也有其他村的,便是賀家村的也有兩個。
有的人是迫於石興文父子『淫』威,有的人是為了自個的好處,有的人像石強喜一樣於心有愧,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不消幾句話便老實招了,還有的人嘴軟,嚇他一嚇比鵪鶉都老實,也有嘴硬的,隻是在看見林煜一拳頭砸了一張實木桌子和賀澤拿出的白花花的銀錠子之後,權衡再三還是選擇了後者。
當然,最後一種人隻在少數,因此賀澤也不怕他反水。
第三天傍晚,兩人從石家村一戶人家出來。這次異常順利,主人家在知道他們的來意之後,差點沒給他們跪下磕頭。
他同樣也是給石興文送過錢的人。三年前那次招兵,石家村的人都不想去,也都湊來了銀子,後來便是石興文主持的抓鬮,那一陣,村裏有點錢的都往石興文那裏使了,他也一樣,隻是他使得少了,三個名額裏便有了他兒子一份,從此一去三年,音訊全無。
短短三年,恨白了這一對老父姆的頭發。
“還有最後一個。”賀澤歎了口氣,“石德佑,按理說石興文還該叫他一聲二叔才對。兩年之前,石家村分地,他一人獨得了沿著溪流的七畝良田,可是這石家村一富。”
“這個人……”
“嗯?”
“之前我們拜訪過的幾戶石家村人,都有提起過這個人。油鹽不進的混不吝,是個硬茬子。”賀澤突然言語一頓,欲言又止,半晌才下定決心道:“答應我,待會兒無論看到了什麼,都不要怕。”
此時並非天時地利,或許隻是一時衝動,他決定把他一直以來都藏起來的秘密掀開給他看。
林煜有點兒懵,又好像預料到了點兒什麼。
石德佑是個酒鬼,近些天每晚都喝到很晚才回家。兩人去的時候沒有選擇敲門,而是爬上他家的院牆守株待兔了半天。
待到院門前路口傳來聲響時,已然月上中天,村子裏的人大都歇了。
“噓!”賀澤示意林煜噤聲。
門鎖打開,院門被打開再關上,落下栓。
開始了。
石德佑家院子裏有一棵老桃木樁,在靠牆的位置,木樁因為常年風吹雨打,已經發黑了,上麵還放著一個簸箕,曬著幹黃花菜沒收。
於是,林煜眼睜睜地看見身旁這個人一揮手,那木樁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冒出一根嫩芽來,越來越快,越來越長,慢慢變成了一根枝條,沿著地麵伸展,然後迅速地綁住了石德佑一條腿。
下一秒,石德佑砰地一聲摔在了地上。
“誰?哪個缺德鬼?”他罵罵咧咧地坐起來,左顧右看也沒發現什麼。
樹枝已經縮了回去。
林煜難以置信地看著賀澤,賀澤卻沒看他,隻是握著他的那隻手更緊了,捏得他生疼。
等石德佑搖搖晃晃從地上站起來,樹枝又開始伸了過去。
這次是抽在了他的背上。
“哎喲!誰——”這次石德佑回頭挺快,然後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了眼眶,醉意一下消失全無,“鬼,鬼啊!有鬼!”
他跌跌撞撞地往房門前跑,剛到門口,便被伸展的樹枝綁了回去。
石德佑被嚇得又哭又叫,很快一股『尿』『騷』味傳來,他的褲子已經濕了。賀澤嫌棄地皺了皺眉,伸手捂上了林煜的鼻子。
木樁另伸出一根枝條來,卷起晾衣竿上的一塊布巾塞在了石德佑的嘴裏。
這回院子裏隻剩下了嗚嗚著掙紮的聲音。
賀澤這次不打算出麵。石德佑小時候進過書院,認幾個字是沒問題的。
於是林煜看到了一場詭異的審訊過程,樹枝在地上寫,石德佑說,中間石德佑好幾次企圖反抗,卻是讓樹枝抽得皮開肉綻才總算老實了。
審訊完成,賀澤將早已準備好的供狀扔了下去,樹枝紮破了石德佑的手指,他顫顫巍巍地按了下去。
最後一個目標人物的取證完成,賀澤和林煜走在石家村的小道上,周遭寂靜無聲。
石興文的事情似乎已經塵埃落定,明明是值得慶賀的事情,偏生兩人沉默地不像話。
待到了大道上的牛車旁,賀澤停下了步子,林煜隔著他一米遠的位置也停了下來。
“剛剛,怕嗎?”賀澤聽見自己問,“會覺得恐怖嗎?我知道你們可能很難接受這種能力,但是這其實和鬼神並沒有什麼關係。我也不是什麼妖怪或者邪物,你不用怕我。在我們那裏這種能力隻是為了生存下去,它很有用,上次我能在山上找到你,還有……”
他越說越多,甚至開始語無倫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