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婚事(2 / 2)

“好好好,這就好,這可真是一樁喜事,我這就回去報喜去!”王桂一臉興奮,立馬站起了身來,“有財小子,有財媳『婦』,都不用送了,你們啊,就好好在家等著吧!”

話音未落,王桂幾步便出了屋子,很快消失在賀家人的視線裏。

李氏起身坐到了賀安跟前,麵『色』不太好看,“安哥兒,你真決定好了?”

“決定好了,阿姆,昨兒晚上我不是跟你說得很清楚了嗎?我嫁。”賀安將手中的玉墜子遞到了李氏手上,笑嘻嘻地道,“阿姆,你拿著這個哪天去當鋪給當了吧?正好我想吃好吃的了。”

“安哥兒……”

“阿兄該換『藥』了,我去拿洗好的布巾。”賀安站起身衝了出去,院外陽光正好,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賀澤似乎看到他抬起手肘抹了抹臉,“這婚事……怎麼回事?”

“沒啥大事,我和你阿姆『操』心就行了,你好好養傷。”賀有財吐了一口煙圈,走上前拍了拍李氏的肩膀,“行了,這是孩子自己選的,這也大中午了,該弄飯了,兩孩子都餓了。”

李氏不說話,眼睛發紅地出了房門。房間裏隻剩下了賀有財和賀澤兩個人,賀有財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煙,賀澤有心想問,卻終究沒有開口。

他們這是明顯不想告訴他啊,問了……隻怕也是白問吧。

賀澤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

是夜,明月高懸,皎潔的月光順著山巒傾瀉而下,院子裏纖毫畢現。賀澤直等到亥時才撐著身體出了房門,既然異能還在,那麼治愈自己的傷勢才是最緊要的事。

虛弱的身體帶給他的是強烈的不安全感,即便……他清楚地知道這裏已經不是末世。但是靈魂裏的那種緊繃,從未消失。

院裏很靜,隻能偶爾聽見遠處傳來幾聲淒厲的蟬鳴。秋天,也是一個死亡的季節。

賀澤的步子有點慢,剛走到院子中心卻瞧見賀有財和李氏的屋子裏油燈未散。白日裏的疑『惑』再度冒出來,他頓了頓,突然轉了方向。

賀安這親事,或許……跟自己有關?

隨著他離屋子越近,李氏和賀有財的聲音也相繼傳進賀澤的耳朵裏。

“孩兒他爹,你說這事兒……真的就這麼定了?我還是覺得不妥當,那李大力的年紀,你說萬一……”

“行了,你昨兒個就沒怎麼睡,今天再想著這事估計也睡不著了,趕明兒你身體撐得住?安哥兒不小了,你像他這麼大的時候不也自己決定跟了我嗎?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家現在遭了難,隻能人選我們,哪輪得著我們選人呐!”

“可安哥兒估計都是為了小澤啊,為了咱這個家……”

李氏的聲音漸低,賀澤站在門外靜靜地聽著,表情未變,隻眼神微閃。

“再說那李大力比安哥兒都大了一輪,雖說跟他哥嫂分了家,可到底還是兄弟,誰知道將來會出點什麼事兒?到時候咱安哥兒不是得平白讓人欺負了去!”

“那小澤呢?安哥兒嫁給李大力是委屈了,可小澤現在傷得重,我問過大夫了,這『藥』至少得吃上一個月,咱家哪還有銀錢?到時候小澤再出了事怎麼辦?”賀有財的聲音有些粗啞,再開口時又添了兩分頹喪,“是我這手不爭氣,它要是還好好地,我哪怕天天去給別人做些木匠活,也不至於苦了安哥兒,唉。”

“孩兒阿爹……”

屋子裏響起了李氏壓抑的抽泣聲。

賀澤在原地站著,月『色』如霜,帶著清冷的寒意,可他竟一點兒也不覺得冷,就像剛剛從六七十度的水中抽身而出,暖得恰到好處。

老天爺可真是厚待他,沒曾想十年之後,還能讓他再體會一把這血濃於水的親情。

即便……不是對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屋子裏的油燈滅了,賀澤才轉身出了院門。

……

第二天,直到天空泛起了魚肚白,賀澤才從外頭回來,『露』水打濕了滿身。李氏出了房間的時候,賀澤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坐在院中。

“小澤,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

那日賀澤被林煜背著回來滿臉是血的樣子,著實將李氏嚇壞了……哦,不,是將這一大家子都嚇壞了,生怕他再出點什麼事。

“我沒事。”賀澤搖了搖頭。

他隻是找了個隱蔽的青草地躺了一夜,現在覺得自己滿身的力氣,雖然目前他的異能還弱,但是以這個速度這傷怕是過不了幾天就能好了。

似是想到了什麼,賀澤突然開口道,“阿姆,把昨天小安給你的那個玉墜給我吧?”

阿姆,這是賀澤第一次喚出這個稱呼。

人以真心待我,我自以真心待人,即便這份真心不是對他,但是受眾是他卻已經是無可更改的事情了。

既如此,從今日起,他便是賀澤,也是賀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