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國喪(2 / 2)

皇宮之上的天空壓抑無比。殘雲卷集著蕭疏的月光,猶如初秋的枯葉一般簌簌而落。覆蓋在冰冷的宮牆上,綿延出交纏的花枝,卻開出慘白的瓣落。

待清煦貴妃帶著天麟從正殿裏麵走出來以後,婉晚便跟在鳳淩睿身後向萬華宮走去。一路上,婉晚看到了許多拿著火把的宮人,都神『色』慌張的向著萬華宮的方向移動著,路上見到了各宮主子甚至都來不及行禮。

而在遠處,甚至隱約傳來了誇張的嚎哭聲。幽魂一般的聲音在黑暗深處回『蕩』著。離離樹影交錯鞭轉,將幽黑的土地緊緊扼纏縛住,令夏夜深寒動彈不得。

到了萬華宮外麵,宮人的數量更是讓婉晚吃了不小的一驚。她還從不知道往日看似寂靜的宮廷內竟會有這樣多的太監和宮女。

看到宜蘭貴妃和清煦貴妃過來,守在宮門口的宮女們立刻恭敬的讓開了一條路。

鳳淩睿在進到萬花宮之前緊緊的握住了婉晚的手。他的眼神相比往日要嚴肅了許多,也讓婉晚心中產生了一種肅穆感,深切的感受了到了自己正在經曆一場國喪。而且還是後宮權利爭鬥的序幕。婉晚覺得自己放佛就處在漩渦之中,無力而為。

婉晚自進了萬華宮之後便一直垂著頭。撕心裂肺的哭聲在他們周身圍繞著。隨著鳳淩睿的步伐緊走了幾步以後,他們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了大殿,那裏早已經跪滿了各宮嬪妃。

依照位分,宜蘭貴妃和清煦貴妃走到了前麵,跪倒了玄『色』的棺木下。

瘋狂搖曳的燭火為棺木漆上了一層淡淡的『色』澤,在湖水一般流動的夜『色』之中顯得格外的刺目。

皇上悲痛的支在棺木上,無骨般的癱在了那裏。一旁站著的太後拿著帕子掩住了不停流淚的眼睛。

婉晚的心情也跟著凝重了起來。她隨鳳淩睿在後麵輕輕的跪了下去,俯身為棺木裏的皇後行著禮。

葛盛全站在前麵,用哭腔一遍遍的讓重嬪妃不斷的行著叩頭大禮。婉晚跟在她們後麵照做,心緒卻不知道是飛到了哪裏。

大殿的哭聲分外的響亮嘈雜。婉晚隻感覺因為跪的時間太久,膝蓋已經格外的酸痛了。她微微的抬起頭,看見太後似乎是在念悼文一般回憶著皇後生平種種,眾嬪妃便根據她的語調不時的會發出一陣或是悚然或是低沉的哭聲。

婉晚不知道跪在下麵的烏泱泱的一群人中,究竟有幾個是在為失去皇後而真心傷心的。他們的眼淚又會有多少的真情實意摻雜在其中。婉晚在前麵幾個人俯身的瞬間,看到隻有宜蘭貴妃沒有在用帕子擦拭『潮』濕的臉頰。如是真心表達,恐怕也就隻有她了。

而素盛憐的哭聲卻在這群人之中尤為刺耳。許是為了爭過她。此起彼伏的哭聲愈發響亮起來。婉晚的耳膜幾乎都跟著震顫了起來,不由得變得有些焦躁。

婉晚側過眼睛去看鳳淩睿,他的表情十分的嚴肅,就像是最初進入萬華宮的時候一樣。他的頭一直俯在地麵上,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麼。

就在婉晚的思緒逐漸飄遠的時候,從她身後傳來了雜遝的腳步聲。而後,就看見神『色』凝重的風淩源出現在鳳淩睿身邊,像這裏所有的人一樣跪了下去,將額頭深深的貼在了冰冷的地麵上。

婉晚並不知道風淩源對自己即將要迎娶陸安荷的事情知不知情,隻是看見他憔悴的樣子,婉晚十分的動容。在他進來的時候,又究竟有沒有看到正守在萬華宮外的青萱呢?青萱見了他怕是又要哭成了淚人了吧?還好,在現在的情境下人們也隻會以為青萱是在為已逝的皇後而哀慟。

不知何故,大殿內的嚎啕聲愈發的慘烈了。而為首的就當屬素盛憐了。婉晚透過交錯的肩背,看到素盛憐的身體聳動的尤為厲害,聲音也最為尖銳。太後看著她慟哭的樣子,似乎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許是怕素盛憐哭壞了身子,太後讓老宮女將她從隊列裏麵攙扶了出來。此時最誇張的一幕出現了。素盛憐竟掙脫了老宮女的攙扶,一個跨步上前就緊緊的抱在了棺木上。

“皇後娘娘,你去的太早啦……”

看到素盛憐如此,竟像是引發了連鎖反應。婉晚眼看著跪在自己前麵的妃嬪全部學著素盛憐的樣子跑上前,抱住了棺木大聲的號哭著。這叫怎樣一個壯觀的場麵,婉晚都覺得自己詞窮的已然無法形容了。

前麵唯一沒有行動的便是宜蘭貴妃了。她依然如故的跪在那裏。上半身挺的筆直。臉上也依然沒有任何的表情。

太後看著宜蘭貴妃的樣子,向她投來了慍怒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