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緊了緊大梁自行車後座的小花被,不安的翹起腳往裏看了看,這才推著車走了進去。

大門外是一個土廣場,這個季節村裏的人忙著把地裏的麥子在這裏暴曬。

牆上掛著兩個木牌,分別寫著茶山鄉委員會和茶山鄉人民機關,圍牆的灰掉了大半,露出裏麵土褐色的泥土。

任平生今年考上了平南縣的公務員,分配到了茶山鄉,今天是報到的第一天。

路東側第一排瓦房的第一間牆上掛著“黨政辦公室”的牌子,再往東麵的房門上依次掛著“組織辦”“財政所”的木牌。

辦公室裏坐著個方臉胖子,四六分頭,腳搭在桌子上,頭靠在後麵的櫃子上,鼻孔裏正往外冒著煙。

任平生走上前道:“你好,我叫任平生,今天過來報到。”他還特意把蓋著縣人事局紅印的那一麵露了出來。

胖子叫張文武,是茶山鄉丨黨丨委委員、黨政辦主任。

他眯著眼斜看了任平生一眼,就明白了他的底細,一身衣服雖然幹淨可明顯不是新衣服,更談不上是“牌子貨。”

“一個靠死讀書出來的鄉巴佬而已。”張文武已經給任平生下了一個精確的判斷。

任平生以為他沒聽到,又提聲說了一遍。

張文武眉頭一皺,拍著桌子喊道:“吵什麼?沒看到我在想工作嗎。”

任平生沒想到眼前的胖子會突然發脾氣。

看到一句話就把這個學生娃嚇得不輕,張文武不耐煩道:“跟個榆木疙瘩式的杵在這裏幹什麼,把信放桌子上,滾出去等著。”

任平生一下子漲紅了臉,咬著牙把火往肚子裏壓了壓,一聲不吭,把桌子上的介紹信拿起來直接走了出去。

“哎,介紹信。小樣,看來還是個刺頭,老子以後有的是法子治你。”張文武心裏恨恨想道。

外麵的知了拚了命的喊叫著,三伏時節的太陽烤在身上更讓人覺得心浮氣躁,仿佛連空氣中也充滿著暴躁的因子。

這時,鄉機關大院東麵開過來一輛吉普車。車上下來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子,個子高挑,身高接近1米7,吉普車把她放下以後就開走了。

任平生心想:“沒聽說還有人分到茶山鄉啊”。漂亮女子大約20多歲的年紀,長得非常漂亮,關鍵氣質很出眾。皮膚白皙,眼睛很亮,眼角微微上翹,顯得很有英氣,臉上神色卻顯得有些冷淡,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看到這麼一個漂亮的姑娘出現在這裏,頓時讓這燥熱的天氣變得清爽起來,就連知了的禪聲也靜了不少。

任平生主動開口道:“你也是來茶山鄉報到的?”

漂亮女子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拿起自己的行李就準備往鄉機關大院走去。

任平生見她提著兩個大行李包,便主動說道:“我叫任平生,也是來報道的,在縣人事局怎麼沒見過你?幫你提個包吧。”

那女子看了任平生一眼,將行李遞給了任平生,道:“我叫蘇文敏,考的是選調生。”

選調生是麵向重點高校黨員學生幹部招考的國家後備幹部考試,比任平生他們這種麵向社會招考的公務員有前途多了。

任平生拿起最大的行李包,扛在肩上笑道:“難怪,沒想到茶山鄉也能分配來一個選調生。”他可聽說整個平南縣隻考了3個選調生。

蘇文敏低聲嗯了一聲,沒有繼續搭話。

到了門口,任平生不想再見張文武,好心提醒道:“在黨政辦報到,我幫你看著行李,你小心點,裏麵的領導不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