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2日下午6點39分,意誌紅塔頂層,暴風了望台。
電梯迅速上升,很快便到達了目的地,盧正軍早已怒不可遏,正欲強行衝出電梯,一縷強光卻刺得他睜不開眼。
此時正值傍晚,殘陽半懸天端,不斷拖動著白晝的大幕。盧正軍在地底待得太久,視野昏暗,以至於連那可稱“溫和”的黃昏都無法立即適應。被照射的一瞬間,他沒察覺這是自然界的陽光,反而判斷是袁城虎的手段。下意識地,他的手伸向腰間,那裏有一柄並不常用,但常年不離身的手槍。
大約五六秒鍾後,盧正軍才能勉強睜眼——他最先看到的是袁城虎那對反光的、極厚的鏡片,那對眼鏡固定在袁城虎的太陽穴上已經三十年有餘了,盧正軍從未見他摘下過,而此刻,鏡片反射著遠端的黃昏,似乎是在引起盧正軍的注意。但是,他的注意已經被了望台裏的另一景象牢牢吸住——中央兩座雙子鍾已經完全損毀了,杠杆係統失靈,兩座巨鍾無法保持垂直平衡,左右各一地斜桓在了望台的中央區域,像是一對圓柱形的、已然破碎的蹺蹺板。合金玻璃包裹的內部鍾體完全暴露在外,淡藍和鮮紅的培養液交替滴落,在地麵彙聚成詭異的一灘。這對雙子鍾,顯然已經失去任何修複的可能性。
更重要的是,盧西安和高伊德並不在其中。
盧正軍顧不得一旁的袁城虎,率先搜索起盧西安來。幸運的是,沒走幾步,他便在了望台的角落找到了盧西安,他正與高伊德背靠著背坐在地上——兩人都閉著眼,乍一看無法判斷生死。盧正軍急了,一個箭步衝了上去,簡單檢查後,他鬆一口氣。盧西安和高伊德的身體機能都還算正常,隻是因為疲勞而引起的暫時休克,並無生命危險。
盧正軍起身,正想去找袁城虎問個清楚,盧西安手裏握著的一個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一個計時器。他拿起計時器,上麵正在進行某個倒計時——144:18:37.盧正軍進入瞬間的失神——這東西,在倒計什麼...等他反應過來,秒級倒數已經從37進入33了。
“老東西!”盧正軍大吼。
沒人回答他,袁城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隻是麵對著控製台靜坐。盧正軍掏出手槍拉開槍栓,直接對準袁城虎的駝背。他又回到了最初時的憤怒狀態,鑒於袁城虎有恩於自己,盧正軍並沒有產生折磨或者拷問的想法,但另一方麵,背叛流浪者是絕對無法被原諒的。如果可以,盧正軍更願意以仁慈的方式結束袁城虎——一槍斃命。
“老東西,回答我!”盧正軍握緊手槍,再次發問,同時緩緩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