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庭承受的太多,似乎隻要再來一丁點傷害,就會支離破碎。
“別這樣說,親愛的。我愛你,我永遠不會離開你。”斯蒂芬緊緊摟住妻子,鄭重道:“也請你不要離開我,不要為了不屬於你的過錯而折磨自己。我需要你,我需要你。”
莎莉忍不住落了淚,緊緊依偎著丈夫,“我也需要你!你是我的精神支柱,你是我的依靠,我的愛......”
夫妻兩人抱頭痛哭了許久,莎莉才緩和一些,聲音中充滿了期盼,“也許等我好一些後,我們還可以再回來。”
隻有在鳳凰城,才有找到吉米的希望。
莎莉還是不願意接受現實,但斯蒂芬又何嚐不是。
吉米失蹤後,警方地毯式的尋找了三個半月無果。現在三年已經過去,僅憑他們夫妻的力量想找到吉米,機會又是何等微渺,甚至找到了可能也是......
但斯蒂芬還是堅定的說,“相信我,會有那一天的。”
莎莉的情緒好轉,甚至破天荒的露出一個笑容,“也許到了德州之後,我可以試著去找份工作。”
這三年來為了尋找吉米,家裏的投入與消耗是顯而易見的,一開始為了保留房子,莎莉賣掉了父母留給她的那間商店。但現在,就連房子也因為無法償還銀行貸款而保不住了。
斯蒂芬並不希望莎莉立刻去工作,之前的嚐試帶來的是莎莉崩潰的自殺。但難得看到妻子的笑臉,他隻是順從的點了點頭。
房間裏再次安靜了下來,夫妻兩個坐在了床上,互相擁抱著取暖。
他們拿著吉米的照片回憶著孩子成長中的一點一滴,就像是一個治愈療程,讓他們得到一些慰藉。
這對夫妻無法看見,他們日思夜想的孩子吉米就站在房間門口,靜靜的注視這讓人悲傷的一切,渾身散發著不符合孩子的憂愁氣息......
“康納?”
睡夢中的康納模糊感覺有誰在輕撫他的臉,笨拙的試圖幫他擦拭掉臉頰上的眼淚,讓他不知何時緊皺起來的小臉漸漸舒展開,得以從壓抑的夢中醒來回歸到現實。
細心地羅賓森夫人怕他們半夜驚醒,沒有關掉落地台燈,房間被籠罩在淡淡的暖黃色光亮中,並不漆黑。
因此當康納睜開雙眼後,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年幼的妹妹珍妮,近在咫尺的距離就猶如他們的雙胞胎關係,親密無間。
珍妮一臉擔心,本就有些圓圓的臉蛋幾乎皺成一團。見到他醒了,才放鬆的長出一口氣,好奇的問:“為什麼你哭了,夢到爸爸媽媽了嗎?”
康納微微回神,平靜了一下翻湧的情緒,吐出一口鬱氣,揉著珍妮的臉蛋小聲道:“沒有,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流淚,也許是做了噩夢,但我想不起來了。”
謊言,這已經是康納第七次做這個夢了。
從被送到兒童社會福利中心的那晚開始,康納一直在重複著做這個夢。每晚不停歇,幾乎可以說得上是老朋友了。
夢裏的一切清晰的猶如刻在了腦海之中,他卻並不想對任何人提及,因為他隱約感覺這個夢也是不同的。
一次比一次更壓抑的夢境讓康納有些莫名的難過,他沒有讓珍妮繼續追問,反將問題拋了回去,“你還是睡不著?提起爸爸媽媽,你想他們嗎?”
珍妮眼神一暗,抱緊了懷中的兔子玩偶,又往康納的身邊靠了靠,像是在說什麼秘密,“我不喜歡這裏。雖然羅賓森夫人很友善,對我也很好,但這裏讓我覺得害怕,我想回家。”
自從知道爸爸媽媽因為做錯事而被警察帶走,這一周以來,珍妮的情緒一直很低落沮喪,她還年幼不知該如何形容,唯一能讓她安心的就是哥哥康納一直陪著自己。
康納十分明白對一個七歲的孩子來說,離開父母是多麼痛苦和嚴重的事情。但事已至此,對此早已體會且再次深陷這種人生的他隻能盡量的安撫,不讓這段灰暗的經曆在她的人生中留下太深的痕跡。
“不必覺得害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想起今天的那通電話,康納試探著問,“珍妮,如果以後要跟祖父祖母一起生活,你覺得如何?”
“祖父祖母?”珍妮認真的想了想,沉默了。說實話,珍妮對祖父母沒什麼印象,那是幾乎等同於陌生的存在。
在康納得到的全部記憶中,父母麥肯德裏夫婦隻帶他們去過兩次遠在德克薩斯州的祖父母家。
父親喬治·麥肯德裏與祖父的關係並不融洽,即便孩子的記憶早已模糊,也能回憶起兩人相處時那種緊張的氣氛。
好在孩子的觀感最為敏銳,記憶中祖父母對他和妹妹頗為喜愛,就算不確定祖父母是否值得信賴,但好歹算個依靠。
既然他們已經走了程序,確定將成為他們的監護人,至少也證明了他們沒在警局留下過案底,人品多半要比不靠譜的父母強。
而且,就算祖父母也存在什麼問題可能會傷害到妹妹珍妮,康納的靈魂又不是真的七歲孩子,完全可以想辦法擺脫他們。
至少以康納上輩子的親身經曆看來,他們的情況被祖父母撫養比流離於複雜的寄養家庭好得多——因為他和珍妮,就算被領養,也一定會被分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