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個人蹲在山頂等他們上來,故意明目張膽將偷來的破曉葬邪扔給黎阡黎陌,也是為了引江上寒出劍。
江上寒十分不厚道的仰麵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黎塵眉心一皺,伸手拔出地上江上寒的佩劍,左手將劍身一抹到底,通身的紅芒褪去,抬手指向仍在笑的江上寒:“你是偷偷上來的?沒有帶星辰石?”
鏡圖山四周有江氏設下的極強的攜靈結界,很多層,多到當初黎塵蹲在山腳望著山頂望了將近一天一夜,他再妖孽,以他短短十幾年的靈脈修為,想破江嬈融百年靈力設下的結界,也真是有些吃力。這次趁著論法道會第一部分試煉結束的一天裏頭,才終於在山腳鑽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出來。
若隻是來找月將劍,當然單獨行動會更容易,以他的能耐,恐怕將丹鼎峰整個搬回碧連天都不會有人察覺。之所以帶了一票人浩浩『蕩』『蕩』來放炮炸山,就是為了引江上寒來抓他,可是他沒想到江上寒竟是跟在後麵從他破出來的洞上的山!
江上寒快笑出了淚,也學著黎塵聳了聳肩道:“我又不是家主,星辰石怎麼會在我手上?”
“沒出息!”黎塵狠狠瞪他一眼。
“你有出息你自己出去啊。”
“隻是出去這點還真算不上出息。”
“哼,我等著。”
畢竟隻是十幾歲的少年,江上寒身後的幾個成年修士聽著兩人分明就是孩子置氣般的言語,頓時有種終於可以鬆口氣了的感覺。雖不同門同宗,畢竟是四方世家之中交往最密切的兩家,更何況又是孩子輩的兩個人,真沒有什麼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見對方的人都收了劍,黎塵這邊幾人也嘰嘰喳喳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師兄出什麼事了?”
“都別鬧,我想想。”
江上寒此刻倒是一點都不著急,盤腿在地上坐下,唇角一勾,道:“前輩們怎麼會想到你如此膽大包天......”
黎塵把江上寒的劍扔在地上,看了眼擠在他麵前的黎阡黎陌,目光在兩人手中的破曉和葬邪之間遊移不定。
“......你究竟怎麼破的攜靈結界......”
黎塵忽然扭頭對江上寒道:“喂,姓江的,這兩把劍你們江家人用不了,就算江嬈活過來她也不敢動,今天我讓黎阡黎陌帶回去,總不會埋沒了好東西,你可不許多管閑事!”
江上寒自己話還沒說完,又被他一通吼噎住,咬牙道:“黎塵你幾次三番出言不遜辱我江家先祖,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黎塵將目光停在古樸華麗的那個銀『色』劍柄上,伸手握住,淡淡道:“你說江嬈?嗬...”
語氣極其不屑,江上寒看著他幾乎沒有絲毫波動的表情握緊了拳頭。
“我的尊重...”黎塵手臂微微發力,將破曉拔了出來,“她可受不起。”
晴空一道驚雷劈過,不遠處的茅草屋冒了一股煙。
江上寒猛然頓住,正要脫口而出的話霎時被嚇了回去,看著頭頂數十丈高的地方,那層籠住整個山頭的仿若不存在的透明殼子此時裂了一條細細的縫。
真的被天雷劈了!
江上寒一著急便朝黎塵撲了過去,此時火符幾乎已經燃盡,他倒是也沒被灼傷,衝過去朝黎塵大吼:“你在幹什麼!”
黎塵頭也不回淡淡道:“我有出息啊,既然不能不聲不響的鑽洞出去,那就毀了這個結界,怎麼,你心疼啊?江嬈的結界太舊了,回頭讓你爹再弄個新的。”
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他已經是劣跡斑斑,不怕功勞簿上再多上這麼一筆。
換個新的?能把布置如此大規模的攜靈結界說的跟換件衣服一樣輕描淡寫的,恐怕整個修真界也就這一個了。
江上寒並不知道黎塵動了什麼手腳,總之是拔劍時被劈開的裂縫,便不管不顧衝過去要奪黎塵手中的劍:“各家長輩是派了人出來找你的,結界你不能動!”
江嬈的結界不能動,正是靠著這個才使得鏡圖山四百多年無人染指,屋後的劍塚也從沒人動過,黎塵當然也不想就這麼毀了它。於是聞言頓了一下,卻也隻是一下。
“別逗了大少爺,你爹會把星辰石交給外人?”
“......”
“......哎哎哎,江小胖你怎麼咬人啊!”
看著扭打在一起的兩人,七個成人七個『毛』孩子一時竟沒有一個上前,直到半空中又落下一道驚雷,劈進了那口井裏。
“咚”。
黎塵兩隻手正死死抓著江上寒的手腕,與劍柄一起扣在樹幹上,聞聲回頭,看到從井口冒出的那縷青煙,眸中閃過一絲異『色』。
井?井...井!
黎塵飛快轉過頭看向仍雙手抱著葬邪的黎陌,懷中烏黑的劍鞘被彈開一寸,白芒一點點在『露』出的劍刃上聚集。
腦中飛快掠過上山時經過的彎曲岔路,枯樹排列走向......
剛上山時隻是一門心思覺得心疼,當年這山上樹蔥草盛野味多多,如今看著,荒石焦土寸『毛』不生,而且把整個鏡圖山都弄得烏煙瘴氣鳥獸罕至。卻沒有留意這層層枯木走向,竟是圍出了一個巨大的傳送陣。
弦音井回陣!
隔了這麼多年還這麼能折騰,真是他娘的作孽!黎塵咬牙暗罵。
“後退二十丈,快!”黎塵鬆開江上寒,握緊破曉灌入靈力向身後劃出一道極洶湧的劍氣將眾人掀翻,又扭身向黎陌衝了過去,“重夏把劍給我!所有人快退!”
電光火石之間,黎塵將兩把劍一同握進手中,破曉的劍鞘卻還在黎阡手裏,葬邪劍刃上聚起的白芒越來越盛。
不遠處的井口裏突然一道光柱直衝結界頂,黎塵已經顧不上再去搶拿劍鞘,匆忙中一把將黎陌推開,雙手錮住兩把長劍飛快向井口移去,看上去倒像是被某種力量拖拽所致。
被眼前景象嚇呆的十幾人早已被黎塵的劍氣彈開,此時七歪八扭的隻顧抱頭朝外圍滾。
“江上寒,好好護著他們下山!”黎塵又吼出了這麼一句話,便被那道不斷擴大的光柱吞沒。
滾作一團正一腦門子七葷八素的江氏眾人一時有些恍惚,那個跳脫不羈讓各家家主頭疼不已的混世魔王竟有如此氣冠山河的豪邁?而且這股子貌似渾然天成的豪邁在此時還顯得十分的....悲壯?
忽的,從那井口處傳出一陣似有若無的蕭聲,悠悠揚揚縹緲空靈。
“你爺爺的!言溪棠我跟你不共戴天,嘶!真他媽疼啊!”一片白晃晃的靈流中傳出震耳欲聾的一聲叫罵。白芒忽的大盛,隨即漸漸縮回,慢慢消失。
“轟”......幾乎與此同時,山腰某處又一爆炸聲響。
波動的靈流褪盡,枯井邊隻留下兩把劍,上麵沾了幾滴血。
黎阡和黎陌兩個還沒等站穩便跳出去衝到井邊把兩把劍撿起重新抱在懷裏。
江上寒啐了口慌『亂』中吃進嘴裏的沙子,抬頭望了幾眼頭頂恢複原狀的天空,快速收拾好自己臉上的驚疑不定,深吸口氣小胖手
一抬:“下山!”
......
黎塵被眼前『亂』竄的耀眼靈流晃瞎了眼,便索『性』把眼睛一閉,等著周身那一陣陣被刀子似的氣刃不斷割扯的疼痛感消失,真是造孽!
竟然還是用自己的肉身給那兩把劍開刃了!也不知道最後關頭祭出的那點血咒是不是管用,這傳送陣太狠了,破曉和葬邪兩把靈劍同時反噬,這是成心要把他送回門那邊啊,言靈司辦事果然一如既往地幹淨利落,若是不出意外還真是一勞永逸。
心下正忐忑著,突然覺得身子一沉,啪嘰摔在了一片撓人的軟草堆裏。
黎塵晃了晃被摔得一陣鈍痛的腦袋,睜眼。
“我xxx......!!”
映入眼簾的,是大片大片的紅花舍利,陰風一陣陣刮,車盤子大的日頭底下,一浪一浪的血紅『色』花海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