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歡走動間已經尋思著找個時間弄一身好衣服穿穿。
畢竟百花樓也算是京城這個行業的翹楚,一路走來,四處充滿風雅之意,眼裏瞧見的每個人似乎都是飽讀詩書之輩,無論男女。
男子胸中含墨,女子指尖輕柔。
百花樓並不隻是簡單的一座閣樓,楊歡穿過燈火通明的前院,就已經聞及庭院深處百花堂內傳出的轟然笑聲,似乎裏麵正發生著了不得的趣事,引得眾人嬉笑不已。
楊歡走得百花堂門前,恰好眾人響起一陣叫好聲,充滿脂粉香氣的堂內氣氛正熱烈,隻見大堂內無論男女皆自覺地圍繞著坐落成一圈,神情激奮,不時舉拳呐喊。
楊歡一走進門去,隻覺一股熱浪撲麵而來。
“好,太好了!”
“陳公子加油!”
“依我看,陳公子這一手投出去,必定咬中瓶口。”
“我看有點難,這五十步的距離,要將這把雞毛箭投入細如酒杯的箭瓶內,手上沒有一點過硬的本事,那就是笑話。”
“嗬嗬,你放心吧,依憑陳公子的技藝,這一手投出去,必定百發百中,豈有落瓶之理?!”
楊歡一邊往裏推攘,耳邊一邊夾雜著周圍的談話,手裏隨意往兩邊撥開,隻引得一陣嬌笑喝罵,但看見楊歡毫不吃力的模樣,卻是沒有人敢真的衝上前給他一個教訓。
楊歡終於將眼前的人影全部擠開,不管旁邊的夾雜著男女的罵罵咧咧,眼前頓時一亮,隻見在人群最中間,裏麵被餘留出的一片寬闊的空地上,兩個衣著翩翩的男子正在比試投壺射義。
兩名男子都大約二十三四歲年紀,旁邊各自跟著一位伺候人的奴仆。
其中一名眉目粗曠,衣著華麗的年輕男子剛好將一隻長著漂亮尾羽的短箭完美無缺的投入幾丈外的瓷壺內,發出清脆的“叮咚”一聲。
滿堂喝彩。
“吳二郎,這次隻怕你已是必輸無疑,哈哈。”眉目粗曠的男子哈哈大笑,將輕蔑的目光投向另一名站在他身旁的年輕男子。
這被喚作吳二郎的年輕男子麵相普通,並無甚多出彩之處,與之站在一起,粗曠的男子更加吸引著在場眾多姑娘及恩客的目光。
隻是看其衣著打扮,並不比這粗曠的男子差上半分,顯然兩者地位同樣不低。
吳二郎滿麵羞惱,怒哼一聲,“陳浩南,你也不必自得,本公子還有一次機會,你當真你此次必勝無疑了嗎?!”
陳浩南對其充滿嫉恨的目光絲毫不以為意,心中反而因為此次射義十拿九穩而心情大好。
“既然吳二公子心中有如此把握,那不妨出手,哈哈,也好讓我等眼前一亮,今夜也好在眾位美人眼前好好展露一番,免得待會憑白被我陳某人羞辱一番,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此言說完,周圍早已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立即紛紛起哄大喊,多是要吳二郎趕緊逆轉頹勢。
楊歡眼見此景,搖了搖頭,心道隻怕今夜這位吳二郎難免要被當眾羞辱一番。
不過此乃自取其辱,也怪不得他人。
楊歡靜立不動,繼續觀察事態發展,心裏默默做著打算,或許一會兒會有他出手的機會。
念及於此,嘴角微微劃出一個上翹的弧度。
吳二郎現如今已是騎虎難下,雖然額頭不斷滲出細汗,心裏無底,但他此刻豈能半途脫逃?
不說方才與陳浩南做下的賭約,就是此刻諾大的廳堂內數百雙散著光亮的眼睛,他也無法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如喪家之犬逃離。
心裏控製不住的發顫,他看著陳浩南眼中的寒芒,他發現越是僵持的越久,心中懼意更甚,如此,隻怕不需再次出手,他已經自身先敗下陣來。
但是,就此出手,他把握幾無。
兩隻手有些不知所措,布滿濕汗的掌心掙紮幾番,還是離開幹淨的衣袍,一把緊緊握住桌麵上的最後一根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