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一個村子大人小孩的衣服都不難找熱天冬天的也不缺至於長時間沒穿什麼的眼下也計較不了那麼多,等真正安定下來之後才能顧得上。
洗完澡換上幹淨衣裳的寧武眉清目秀,跟李慕然頗有幾分神似,大抵是兩人長得都像母親的緣故。換成末世前他的眉梢眼角還有幾分驕戾之氣,很容易讓人忽略掉他的長相,見之生厭,此時驕氣戾氣沒了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子沉靜卻又不似這個年紀的孩子可終究要順眼很多。
至少,宋硯看著他的眼神就比之前更柔和了。
在離開五岔坪之前,三人去了一趟王平安的埋骨之地。
一個很荒涼的院子一個很小的土堆土堆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雪如果不是特意指出來根本沒人能注意到。
如今大多數的農家院子都抹了水泥地坪,想要砸開十分艱難,以寧武的力氣根本沒辦法辦到。至於為什麼不埋到村子外麵去,一來是因為他不敢離開村子,怕一出去就回不來了再則就是不想離王叔太遠,埋在村子裏,他時不時可以過來坐一會兒,假裝王叔還活著,還跟以往那樣在他耳邊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他或明白或不明白的話。時間久了,一些原本不明白的話因為這樣反複地回憶,竟然也懂了幾分。
這家院子的地沒有鋪水泥,是泥土夯實的,寧武找了好幾天才找到。當然,這是因為他大部分時間都要想辦法躲喪屍,隻能用很少的時間來尋找的緣故。
這個院子很破敗,位置也不好,屋裏家具十分簡陋老舊,大抵末世前是村子裏的貧窮戶所有,哪怕是後來幸存者聚集到五岔坪,也沒人住過來。倒是因為這個,連喪屍都沒有。至於屋主,末世發生時,屋主或許到地裏幹活了,或許去外麵竄門,總之家裏沒人。
天寒地凍,寧武費了好些功夫才刨出一個不那麼大的坑,將王叔的屍骨葬下去。他年紀也不懂什麼,隻是將土蓋上,然後又撿了些石塊壘得高一些作標記,以免雪一下,就找不到地方了。
幾人將墳上以及周圍的積雪清理幹淨,然後李慕然拽著寧武一起跪在了墳前。
“王叔,謝謝今天時間倉促,改天我再和寧武帶香燭來拜祭您,給您重新修墳立碑。”李慕然對著矮墳叩了三個頭。沒有王叔,她的弟弟隻怕活不到現在。就算能活到,也不一定是現在這個樣子。然而此時王叔人已死,而且據寧武的說法,他家裏也已經沒有人,這樣的大恩卻是沒有辦法報了。
人這一輩子或許總是要虧欠一些人,然後又被一些人所虧欠吧。
見姐姐叩頭,寧武也咚咚咚叩了好幾個響頭,一點也沒省勁,李慕然聽到有些心疼,卻沒有阻止。以王叔所做的一切,向他叩這幾個頭又算什麼。
“叔,我姐來找我了,我要走了。”抬起頭,寧武額頭上青紅一片,他沒有哭,可是眼睛裏盡是留戀不舍。
三人沒有在此地久留,離開時,將院門關緊了。不過這隻能防喪屍,卻防不了變異植物,更防不了人。然後又按照寧武的記憶,他們去了那晚寧武母親被趕出家時寄宿的房子,在院子裏發現了兩具瘦小的屍骨,根據撕得破爛沾滿血跡的衣服可以判斷是寧武兩個姐姐的。很顯然,那晚喪屍被放進來,兩個小姑娘就沒能逃脫厄運。而讓人尤為心寒的是,院子的門並不像是被撞開的。也許是次日兩個姑娘醒來沒發現外麵的變化,冒然打開門遭的難,但也有可能寧武媽媽出來時,根本沒關院門。
真相如何已經沒人知道,也不想去猜測。姐弟倆將兩個姊妹的屍骨撿拾起來,埋在了王叔的墓邊。
寧武爸爸的屍骨李慕然是沒有興趣去收殮的,但那人怎麼說也是寧武的爸爸,所以讓寧武自己去找了找,結果隻在屋裏找到那個女人被扯得七零八落的白骨,沒看見男人的。寧武說可能變成了喪屍,於是去被斬殺的喪屍堆裏找,倒真讓他找到了。至於母親的雖然對其已經沒什麼感情,但終究生養過她一遭,李慕然還真做不到任其曝屍荒野。
不過當寧武帶著她走到村頭時,就無論如何也不肯再靠近一步,隻是遠遠地指了指位置。李慕然看他臉『色』慘白,也沒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