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在眾人出發前,李慕然又跑了幾趟基地,將南劭和張易帶過去,並按宋硯跟對方約定好的,帶回了有限幾個基地高層的親人以及新教指定的人。
末世後,人類千不存一,整戶整戶死亡的多不勝數,一家子中能有兩個以上的人活下來那就是極大的運氣,就算是這些基地高層也不會例外,所以真正算起來,隻要他們自己不走,李慕然需要帶的人並不多。至於新教,他們似乎沒有親人,送過來的是幾個精神頭很足的少年男女,應該是教內重點培育的種子。所有人加一起,也沒湊夠三十人。於是李慕然又捎帶了幾個重傷將死的人回去。
這一切都是悄悄進行的,基地高層沒敢宣揚開,李慕然更是被宋硯再三叮囑,不要讓人察覺,否則一旦事情泄露,必然會引發極大的騷亂,加速基地的滅亡。要知道這種事不是空口白話幾句解釋就能讓人想通的,在陷入絕境當中時,人們自知沒有退路,才會拚死抵抗,以期能掙出一線生機,但當他們發現竟然有人能離開基地,而自己卻必須在這裏死命廝殺的時候,期望,不滿,憤怒,仇恨種種情緒就會立即暴發開來,誰也不會願意當別人的踏腳石,自覺離開無望,最終恐怕會生起要死一起死的想法,那時候還有誰再去抵抗變異獸和喪屍?別說普通人,就是基地裏其他被瞞著的頭頭腦腦知道了,隻怕也會各懷心思,到時整個基地都會分崩離析,還談什麼堅持到車隊清剿幹淨外麵的喪屍。
為了跟基地達成合作,宋硯不得不稍作妥協,答應先帶幾個重要首腦以及新教所指定的有限數人離開,這算是合作條件,但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把基地高層本人,新教首領以及更多領導層的親人朋友捎出去,他是來救整個基地的,而不是單單為了這些人。雖然都是救人,但主次還是要分清楚。分開之前,他將這其中的各種利害關係都跟李慕然說清楚了,李慕然行動間自然小心了很多,除了避免泄露消息外,還要防著被知情人拿捏威脅。張易和南劭一起去,有大部分原因就是為了保護她。當然,另外一部分原因則是為了催生變異植物。
直到確定李慕然安全離開,短時間內不會再回來,南劭和張易才往劃出的變異植物帶走去。
新建的圍牆已經快有兩米高,內外兩道防禦牆間的地皮足足被刮下了一層土,其上的房屋都消失不見,變成了新防禦牆的一部分。變異植物也種了起來,隻是稀稀拉拉蔫巴吡啾的,與理想中的遮天蔽日,盤根錯節還差得遠,六條三米左右寬的平坦土道從其中貫穿而過,連通了內外兩道防禦牆,是為在前線抵抗變異獸和喪屍的幸存者們留下的退路。
南劭催生植物的能力明顯遠超其他木係異能者,就見他所經過處,那些因被移栽且曾遭異能壓製過的枝葉耷拉枯澀的變異植物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一下子精神抖擻起來,迅速枝繁葉茂,凶猛地搶奪起地盤來。張易跟在南劭旁邊,為他擋去所有外來的危險。忙碌了一天一夜的九個木係異能者此時雖然也在催生植物,但精力早已不繼,見到此景,先是目瞪口呆,想不到還有人這麼吊,接著便大喜,因為這意味著變異植物防護帶能夠更早地建立起來,會少死很多人。
“兄弟們都給老子雄起來,過不了兩天我們就能退進內城了!大家夥兒有了活路,別在這之前倒嘍,那可就虧大了不是!”有在前線組織人手抵抗的小頭目回頭看到這一幕,趕緊大聲喊著給眾人鼓勁打氣。
“進內城!進內城!”
“活下去!活下去!”
幸存者們嘶啞而瘋狂地歡呼著,吼叫著,握著刃口殘缺來不及修補的武器衝向撲過來的變異獸,有人直接將變異獸砍翻在地,也有人被變異獸撕成兩半,更有人幹脆扔掉殘破的武器抱住變異獸,與其互相撕咬,最終一起滾下了防禦牆。這種瘋狂像是暴風雨一樣,順著防禦牆往兩旁飛快席卷而去,火焰,雷光,冰刃,風卷以及鮮血殘軀交織成一道道絢麗的毀滅之歌,宣誓著人類的血性和不屈!
不知道是被人類刺激到,還是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變異獸的攻擊也變得更加猛烈起來,有的並不直接去襲擊人類,而是直直撞向防禦牆,用嘴,用爪,用身體,用各種能夠想到的手段,意圖將阻礙它們的障礙物打出一道缺口來。
土係異能者冒著被誤傷的危險,避開變異獸的攻擊,在戰場上艱難地穿梭來往,不停地加固著被撞得裂開的防禦牆牆體。
轟!激戰中,防禦牆突然垮塌了一塊,在上麵廝殺的幸存者和變異獸同時摔落下去,塵土與雪粉彌天飛揚,戰場有片刻的靜止,無論是人還是變異獸似乎都愣了下,但是喪屍卻不受影響,看到有缺口,立即蜂擁而至。
“第一小隊,第三小隊跟我去堵住缺口,胡七,陳東,白小琅到內城叫幾個土係異能者過來修牆,其他人顧好自己的地盤!速度!”立即便有人做出了反應,一道接一道的命令傳達下去,一個胡子拉碴衣衫襤褸的大漢拎著斧頭率先往缺口邊衝去。數十條人影從戰場各處抽身而出,緊跟其後,攔截往基地裏擁塞進來的屍群,並嚐試救出摔落下牆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