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家的席麵讓村裏人讚不絕口, 紛紛誇讚許愛黨夫妻倆厚道會辦事,許愛黨也因著這次的席麵在村人麵前好好地露了一回臉, 畢竟許愛黨以後,是要在村裏待下去的, 所以, 這正式的一次露臉讓他在村裏人麵前加分不少。
也因著沈芸家的席麵菜量大, 味道好, 還舍得下血本, 這雪白的饅頭怕是將分家得到的老底都花了出來了,所以等吃完了席麵, 不用沈芸招呼,村人自發地將鍋碗桌椅全都收拾好了, 還將許家的新院子打掃地幹幹淨淨。
“我已經累得手都抬不起來了, 許愛黨同誌,剩下的交給你收拾了。”沈芸留下了家中的老少男人善後, 自己去衝了個澡後, 就癱在床上, 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眼瞧著太陽快要下山了,沈芸還沒起來,許愛黨招呼著兒子燒火,自己將中午剩下的魚湯熱了熱,又去米缸裏舀米。
許二頭背著手, 跟小老頭一樣跟在許愛黨的身側, 看著許愛黨舀了一大碗的米, 伸手又要去舀,許二頭急忙攔著,“爸,你沒覺得心慌慌,手抖嗎?這種小事有兒子我來就成,你歇一歇。”
許愛黨甚是欣慰。“爸的好兒子!你爸雖然受傷了,但是已經傷好了。你爸現在身體很健康!我心不慌,馬步紮得很穩,手也很穩。”
許二頭撫著心口,“爸,我心慌啊!你不給孝順您的機會,我這渾身不得勁兒。”
在許二頭十分孝順的懇求下,許愛黨還是將裝米的盆子給了許二頭。許二頭緊緊地抱著盆子,一把一把地掂量著米,“這麼多的米,我媽能煮倆頓粥!不,是三頓!”
許愛黨十分欣慰,自己的兒子像是一個會過日子的。“今天不一樣,辛苦了一年了,要吃一頓飽的。你奶以前都說,年三十吃飽了,一年都不會餓肚子。”
許二頭搖頭晃腦,說教道:“可是我媽說了,大年初一不幹活,一年都能享清福,這話你信嗎?”
許愛黨被噎了好大一口,“去去去,這兒沒你什麼事兒,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咋就懟起人來一套一套的,你媽平時怎麼教你的?”
“爸,你又說錯了,我這都是自學成才,要學也是跟著你媽——就是我奶學來的。”許二頭頭上挨了不輕不重的一下,但是為了守護他家的米,許二頭愣是沒跑。
“以後這話在自家說說就成了,在外頭可不能說你奶咋樣,她畢竟是你奶。”許愛黨並不是迂腐的人,要不然也不會時常跟柳婆子對著幹。
“這還用爸你說,我媽早就教過我了。”許二頭嫌棄地嗤了一聲。
許愛黨頓了又頓,生怕這個鬼靈精怪的二兒子轉個背就去告狀,“我剛剛說錯了,你媽把你教得很好。”可以說求生欲很強了。
許二頭這才拿正臉對著許愛黨,巴拉巴拉地板著手指頭說道:“中午那一頓已經把咱們家的家底都撈空了,晚上就隨便熱一熱吃點兒就夠了。這麼一大碗米飯,加點兒紅薯,弄個紅薯飯,又香又甜又糯又管飽!”
“不行,這是咱家的頭一個年,一定要吃得好點兒,也是一個好開頭。”許愛黨說著就去奪盛米的盆子,腳下一個掃堂腿,動作迅猛地將許老二給夾在了中間,劈手就奪過了盆子。
許二頭低頭一瞧,手裏空了,而把他爸已經開始舀米,許二頭趕緊扒拉著許愛黨的胳膊不撒手,“迂回術”不行,就來個“單刀直入”。“爸,你可能常年在外,對咱家的人有深深的誤會!”
許愛黨挑眉,直覺得許二頭接下來沒什麼好話。
“咱們家的人都不是注重形式的人!所以,中午剩下來的粉條啊,魚頭湯隨隨便便吃吃就好了。”許二頭試圖伸手去搶許愛黨手裏的米。
許愛黨忍無可忍,原來他還覺得自家兒子長得好,還性子好,敢情他以前都是瞎的?!“滾滾滾,你再不走瞎叨叨,小心我揍你!”
“你老子還能餓死你不成?”許愛黨揮著拳頭嚇唬許二頭,許二頭不情願地走了出去,但是依舊在屋外徘徊。
許愛黨知道自己這是被盯梢了,氣笑了,算了,倆碗米就倆碗吧。再加一點兒紅薯,多吃點兒菜也能飽。
許愛黨目不斜視地出了雜物房,等許愛黨一走,許二頭就竄了出來,摸了摸快要見底的米缸,恨不得自己投進米缸裏化成米!又探頭看了一眼隔壁的麵粉缸子,隻有最底下一層白白的麵粉。
他家的糧倉空了!已經空的不能再空了!他爸那個敗家的!
許二頭搬了一條小凳子守在他媽的房門前,他一定要等他媽醒來就馬上告訴他媽這個噩耗,讓他媽去收拾他爸!雖然,許二頭也不確定,他媽能不能收拾地了他爸!
畢竟,那個掃堂腿掃起來還帶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