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銘一腳踉蹌進了電梯,手指抖了抖才摁上了28層的按鈕。他抬起頭,如鏡的金屬上映著自己慘白的麵孔。
在這狹小封閉的空間裏,他短暫的撕下了自己竭力偽裝的鎮定自如,『裸』『露』出來的是精致眉眼間似乎一觸即碎的脆弱。他的眼底還殘留著少許驚惶,耳邊又響起那仿佛最後通牒般的話:“...最多一個月,你...要是有什麼放不下的事情,就盡早安排吧。”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外麵是墨染般濃重壓抑的漆黑,隻有牆腳泛出一團鬼域瑩綠,指示向旁側的安全出口。
往前不到十餘步就是家門,可謝銘遲遲未能邁步。電梯門便又緩緩掩住了他的視線,也隨之封閉了所有的恐懼與不甘。
“哼...”厲驁不輕不重的應了聲,“下次再這麼跑了,也就是桌上添盤菜的事兒。”
謝銘仰頭閉目,急速的喘息抑止住了深埋在胸腔裏的嘶喊,眼角沁出一點水光。在所有的負麵情緒從身體上呼嘯而過後,遍地狼藉中他唯一想到的是:厲驁...怎麼辦?
結婚已十年,他們未曾紅臉,感情篤然。如果他死了,厲驁該怎麼辦?
那是生生從身體上撕下皮肉的痛,厲驁他...能不能承受?
一個月。
怕是做出滿漢全席也救不下朕的大清了。
或許還不到一個月。
謝銘捂著臉深深吸氣,仿佛這樣就可以將所有的猶豫、不舍、掙紮和怨憤統統從心髒裏擠出去。
他要為厲驁做好最後的...最萬全的準備!
手指覆上木然的臉,謝銘狠狠的『揉』了『揉』,對著光潔可鑒的鏡麵扯了扯唇角。他的頰邊泛起淺淡的紅,身上還有出席宴會時留下的酒味...厲驁他什麼也不會覺察。
“醒酒湯沒了啊,這可是你主動的!別一醒來就翻臉不認...”厲驁一臉翻身作主把歌唱的喜悅,小聲嘀咕著感慨,“都多少年了啊,可算給我等著了!”
這樣就好。
再次打開電梯,謝銘走到家門口,一如往常,舉手摁響門鈴。
鈴聲不過響了一聲,尾音的顫動還未從空氣中消失,門就迅速的打開了,好似有人專門守在另一側般。
厲驁黑著臉,眉心擰起了疙瘩,舉起手腕『露』出表:“看看幾點了!你還知道回來...”
眼前的男人穿著可笑的碎花圍裙,一身散不去的煙火氣息...這熟悉的場景讓謝銘幾乎在一刹那間崩潰。
謝銘沒有他自以為的那麼勇敢,再也強撐不住那份自若,往前一步擁住了那寬厚的肩背。
厲驁眨了眨眼,似是不敢相信謝銘會這麼主動的湊上來。
一結婚他就在外麵拚,厲驁就待在家裏...最後悶得受不住才隔一兩月跑出去說是搞搞攝影。可厲驁根本就不喜歡攝影,如果不是他總騰不出空來,厲驁又何必這樣?
自從十年前結婚後謝銘連著三天爬不起床,薄薄的一紙家規就被釘在臥室門後。夫夫義務記得是明明白白,一周就隻有三晚還特麼每晚限量供應!
十年了!
有幾次肆無忌憚的開禁厲驁都記得很是清楚,因為那種好事少得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自律到極致的謝銘吃虧一次絕無二犯,就算是醉酒也會在意識『迷』蒙間指著厲驁背家規!
厲驁打橫將人抱起,低頭躬身嗅了嗅,“你喝了多少?還記得你男人不?”
“厲驁...”謝銘閉著眼睛喃語不休,激得厲驁紅了眼。
“醒酒湯沒了啊,這可是你主動的!別一醒來就翻臉不認...”厲驁一臉翻身作主把歌唱的喜悅,小聲嘀咕著感慨,“都多少年了啊,可算給我等著了!”
......
第二天一大早,心虛的厲驁早早起身,看著床上被折騰得一身痕跡的謝銘,小心翼翼的給人壓實了被角後,就溜到廚房去熬小米粥。
一般來說,對付吃飽肚子的謝銘和腹中空空的謝銘難度是呈幾何增長的,區別大概就是跪鍵盤到跪榴蓮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