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飛龍笑道:“真的有那麼嚴重嗎?都有什麼禍患是皇上也想不到的?黃兄不妨說明白些。”
黃子澄又道:“我自己認為現在朝廷有三大憂患,一是朝廷多年來形成的重武輕文的**體製;二是北方邊防沉重的壓力,三是分封各地的藩王勢力的不斷強大,這三件,就像是懸到頭上的三塊巨石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落下來傷人的危害,朝廷不可不察,也不得不防。”
孟飛龍心中一驚,這黃子澄真的太不平凡了,把個大明想得如此透徹,隻怕就是將相之才了。齊泰眼裏放了異彩,對了黃子澄道:“真沒想到子澄兄想得這麼深遠,小弟自愧不如。小弟也認為,文官不封公侯也就罷了,但是五軍都督都是正一品,六部尚書卻隻是正二品,這樣也太不公平了。”
孟飛龍道:“體製上的不公平是可以慢慢改過來的,隻是代價可能就要大了,現在文臣在朝中的地方不高,決定了他們朝議的時候說話分量就不夠,長此下去,於國於民都是十分不利的。”
黃子澄與齊泰聽罷也都點頭,孟飛龍道:“我是剛從北平回來的,邊防對大明的壓力還是很大的,這都是我親眼見到的,在那裏起了作用的正是幾個藩王,想必黃兄是看到他們的力量不斷的壯大,才有了第三條的想法吧?”
黃子澄道:“當今天子信自家不信眾臣,這是寫進祖訓裏去的。可是藩王做亂由來已久,並不是本朝一代存在的問題,隻是皇上並沒有認真考慮過這些事。”
齊泰搖頭道:“黃兄講的未必符合事實,我想這件事皇上一定是仔細考慮過的,可以講是權衡利弊之後形成的策略。隻是人與人不同,在當今聖上看來,控製這些藩王並不是什麼問題,所以他才要這樣做,但是不知道他這個位子傳給皇太孫,情況是不是還是這樣,這些藩王都是皇太孫的叔叔,他們能服了一個比自己小得多的孩子?”看來他也是同意藩王隱患存在的。
孟飛龍在心裏暗自點頭,心道:“黃子澄鋒芒畢露,氣勢逼人,這齊泰卻是言簡意精,老謀深算,這兩個人真的不能小視。”心裏這樣想了,孟飛龍長歎一聲,道:“小弟認為還有一個隱患,是朝廷應該時刻小心的,就是河災,小弟是深受其害的。”
黃子澄不以為然地道:“這個比起剛才我講的三條來,就是大巫見小巫了,不足為慮。”
齊泰又來與他作對,道:“話不能這樣說,我想飛龍說得有道理,既然說的是憂患,還是講到憂上來,就說是黃河決口吧,幾乎每二、三年就要有一次,去年那次猶為凶猛,想想前朝舊事,一旦國運不興,河災過後朝廷處置不利,往往就是百姓們起事的直接原因。再把幾件事情合在了一起考慮,隻怕是要拔了蘿卜帶起泥,從這點來看,輕文重武似乎還不如這河災更讓人擔心了。”
孟飛龍笑道:“我們是在吃飯還是在上朝?飯菜都要涼了,這些事情還是等到兩位兄長中了進士之後說給皇上聽吧。來,小弟敬兩位兄長一杯,祝你們金榜提名。”
黃子澄高興地將杯端了起來,齊泰卻是憂心忡忡的,隻是怕掃了大家的興致也將杯端起來,大家一口將酒喝了,黃子澄便道:“不如孟兄也與我們作了伴吧,今朝三榜,舍我等其誰?”語氣中充滿了衝天的豪情。
孟飛龍笑著道:“我隻怕是身不由己了,還是做了自己感興趣的事吧,飛龍在這裏靜聽兩位兄長佳音。”
黃子澄失望之情難以掩飾,卻又想到一個主意,興奮地道:“當年桃園三結義,千古流傳,我們今天也是三人,話又投機,不如學了古人怎麼樣?”
孟飛龍與兩人沒有惡感,並不反動,便點頭同意,齊泰卻道:“結為兄弟我沒意見,但是‘不求同年同日生,隻求同年同日死’這話不要說了,我們隻求同福同享,有難同當就好。”
黃子澄與孟飛龍知道他還是在擔心自己的病,怕這樣說了對兩人不吉利,便不好意思讓他一番苦心白費,都說:“就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