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叔沒有回頭,隻是執劍麵對著遠處交戰的二人,淡淡道:“老夫一生別無所求,劍道也算有所小成了,此生足矣,如果有活命的機會,就留給你們年輕人好了。”
鍾鳴林點點頭,笑眯眯地負手擋在時辰身前:“雖然我年紀沒老頭子你大,不過想法還是差不多的,歲月催人老啊,這心態一老,活著也就沒什麼盼頭咯。天樞的未來,不應該由腐朽的我們來帶領,應該交給朝氣蓬勃的年輕人才是。”
雲麓城的情況,天樞秘史上有過記載,這其實是一座規模不算太大的死火山,多年未曾噴發,而後天樞決定在此建城,以險峻的地勢,打造出一座無法被攻陷的不落之城,但死火山並非不會噴發,隻是缺少外力幹擾,如果有玉橫摧星陣作為引子,引爆萬年火山內萬年積攢的能量,不算太難。
知曉了情況之後,才能做出一些決斷,老儒生想了想,說道:“其實未必隻能送出一人,以你我三人合力,頂住火山爆發的能量,將一批人送出去還是可行的。”
接下來,文叔便與他共同商議,究竟要送那些人出去,字裏行間卻從未提及過自己的安危。
不過是悍然赴死四字,天樞武夫人人皆可。
時辰忍著渾身上下的劇痛,艱難地坐起身,把手中玉牌攤開給武紅綾看,眼尖的武紅綾發現,原先快速蔓延的裂痕,現在幾乎完全停止了。
說是幾乎,是因為裂痕其實還是有在動的,但蔓延速度極慢,如果說,原先要半柱香的時間,玉盤才會碎裂,那麼現在……可能能多出幾個時辰的時間。
這樣他們就有餘力破解大陣了,以在場所有豪傑合力,不算什麼難事。
“我能控製時間流淌的速度。”時辰言簡意賅道,露出了一個蒼白無力的笑容,“陣法是不是隻要破壞陣眼,就會自然而然的消散了?”
明白事情有轉機的鍾鳴林風也似的掠去,連忙製止了十誡與陸溫良的爭鬥,直到生死相搏時,他才意識到十誡的可怕之處,如此短的時間內居然能把陸溫良逼迫的狼狽不堪。
在場的人都是為了利益而來,既然利益沒有衝突,自然就不會再有爭鬥,陸溫良一拂袖,冷哼一聲,留下一句話便消失在原地,“老夫去研究一下如何破陣,幫我照顧好西沉,若他有半點損傷,別怪我星蓮舉兵過境。”
老師也點點頭,道:“既然如此,夜鶯身為今晚的客人,也應出一份力。”他隨手一抓,從虛空裏抓出一個人,拎住了他的後頸肉,正是逃跑姿勢專業又迅捷的墨律,隨後不顧墨律的哀嚎,帶著幾人轉入深巷中。
這時才明白大勢已去的項星宇,仿佛瞬間蒼老了數十歲,所有精氣神都萎靡了下來,他看了一眼鍾鳴林,笑道:“沒想到你們還有這一手,我棋差一招,技不如人輸了也活該,不過我就快死了,在我臨死之前,我可以跟我的兄長說兩句話嗎?”
鍾鳴林沒有直接回複,而是看了一眼坐在遠處的金剛僧,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保持沉默,淚流滿麵,此時見狀,便點點頭,長身而起,走了過去。
他沒想到事情會惡化到這一步,天樞這邊應該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最後一場談話,就當為他們過往十幾年的交情送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