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家往事——杏花依舊駐君顏
記憶是個非常奇怪的東西。在很多時候,人們往往能夠記住很久遠的事情,卻忘記了剛剛發生在身邊的事。然而,久遠的記憶總是模糊的,甚至會產生一些不真實的幻想。然而,在那些片段的記憶中,母親和父親總是處在一種劍拔弩張的關係中。
母親是一個新式的女性。她愛跳舞、愛音樂,也會在家中舉辦“沙龍”。父親對母親的行為非常的不以為然,所以很多時候我總是在樓梯口的背光處聽他們不停的爭吵。吵到最後總是母親怒氣衝衝的衝出家門,好幾天不回家。我蹲在樓梯的轉角,聽他們互相的指責。匆匆趕來的奶娘一把把我抱住,把我帶到後廚中去玩。我時常坐在小板凳上,抱著我小布包,看著奶娘在廚房裏忙碌。
沉默寡言讓我缺乏了一個幼兒的天真,可愛。甚至父親一度認為我是個癡兒。母親也不太喜歡將我帶到身邊。在我僅存的一點記憶中,母親總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偶爾也會閃著一點柔和的光芒,但是絕大多數的時候母親是醉眼朦朧的將我推開,看也不看我一樣。而在清醒的時候,母親是冷冷淡淡的,那高高的貴婦般的姿態。
父親很多時候在自己的書房辦公,也有時候在客廳喝茶。他除了不和母親吵架的時候還是非常願意教我寫字、畫畫的。但是父親最喜歡的還是教我看賬。可能母親希望我是做一個名門閨秀,但是父親更想讓我做一個能擔起生意的繼承人。父親少年奮鬥,曾經窮困潦倒(他自己說的),後來家境漸好。娶了沈家的掌上明珠之後生意做得更順了。
從父母相處的方式看,父親還是更偏向傳統。他希望自己的妻子是個賢內助,能夠安心在家相夫教子。但是,母親的反差表現讓父親非常頭疼。如果不是沈家是望族,在軍政府中有極強的實力,父親不可能容忍母親的一切行為。所以,他們天天吵架,吵的雞犬不寧的時候母親就會躲到自己的小公寓裏去過自己的日子。而父親更加努力的將自己的重心放在商務上。所以,顏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甚至有了當地龍頭的趨勢。
父親和母親的決裂是因為薇睞。父親一直希望有個兒子能夠繼承家業,但是母親在一次懷孕後因為爭吵而導致流產。奶娘和二丫曾經在廚房議論是父親懷疑母親的孩子不是他的而故意讓母親流產的。從那以後,母親就不能生育了,也徹底的搬離了父親的顏氏公館。
不知道什麼時候薇睞帶著一個男孩子到了公館裏。這個孩子比我小一歲,父親說這是他的兒子,給取名叫簡之,還宴請了不少的朋友,借此公開了簡之的身份。在記憶中,簡之是個囂張可惡的男孩子,我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就是院子的秋千旁,我呆呆的把手裏的小布包拿給他,他一臉仇恨的將小布包扔到地上,還踩了幾腳。薇睞給了他一巴掌,簡之恨恨地盯著薇睞,那目光總是讓人不寒而栗。父親在中間打圓場,擁著薇睞走向主屋。簡之踢了我一腳就跑了,我忍著疼把小布包撿起來。二丫趕緊來帶著我去廚房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