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破舊的老式黑色桑塔納,在塵土飛揚的沙路上顛簸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停下。
就在車剛停下來的那一瞬間,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白著一張臉猛的打開車門衝了出來。
然後跌跌撞撞的撲過去趴到一棵樹下麵扶著手臂粗細的樹幹幹嘔起來。
他叫高飛,是新考到青川鄉的一名鄉鎮幹部,今天是他上班的第二天。
他是從南方海濱小城安海來到這個距離省會金城市不過四十公裏的興隆縣青川鄉的。
來之前雖然已經預料到這裏的生活條件不會很好,可絕對沒想到,會糟糕到這種地步。
這個年代,居然還有這樣難走的路。蜿蜒曲折就算了,還一路上坑坑窪窪的。再加上那輛桑塔納破舊不堪的原因,一路走過來,顛簸搖晃,幾乎讓他的五髒六腑都移位。
暈車可比暈船還厲害啊!
沒想到,隻短短的不到一個小時時間,就已經讓他經受了一次非同一般的洗禮!經曆了人生中從來不曾經曆的遭遇!
暈暈乎乎中,他聽到一個譏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從城裏來的小子就是沒用,才幾步路就暈成這樣。”
西北的話,與普通話不是完全相同,但還是有些共通之處,所以,這一句話高飛聽懂了。
他忍住難受,抬起頭沒好氣的對譏諷他的年輕人說道:“往上推三代,誰家不是農民?我告訴你,我不是城裏人,我是農三代!”
被高飛這話嗆回去的年輕人愕然了,半晌沒有說話。
他叫李海,是青川鄉司法所的幹部,是前年到青川鄉的,與初來乍到的高飛比起來,也算前輩了。
他可沒想到,高飛還是個有些個性的人,一般新來的人不都是應該夾著尾巴做人,別人說什麼都不吭聲的麼?怎麼他隻是說了這麼一句就吃癟了?
另外一個大概三十多歲的男人哈哈笑著說道:“這話說的好,往上推三代,可不都是農民!李海,以後可不能說這種不利於團結的話!小高才來,難免有不適應的地方,你是老幹部了,應該多幫助他!”
說話的這個人叫陳濤,是青川鄉的黨委副書記,也是齊家窯村的包村領導。
而高飛,昨天下午到了鄉政府以後,就被任命成了齊家窯的包村幹部,今天是他第一次到村上來。
最後下車的一名女幹部拿出一瓶礦泉水給高飛說道:“你別理他,先喝點水,能舒服些。”
“謝謝齊姐!”高飛忙就對司法所的女幹部齊燕妮道謝。
齊燕妮瞪了一眼李海,又對高飛說道:“李海這個人就是嘴碎,心倒是不錯,你別介意。”
高飛不應聲,有些倔強的抿著唇。
不介意,怎麼可能?他也沒招惹他,憑啥要這麼說他?
他是南方人,安海成地勢平坦,就算是郊外也是通途,從來沒走過這樣難走的山路,暈個車怎麼了?
不過,既然齊燕妮打圓場了,他也不打算繼續圍繞這個問題糾纏,不過,搭理李海顯然不可能。
高飛喝了兩口水,確實舒服了很多,他扭頭看向陳濤問道:“陳書記,咱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