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聽見畢月卿輕聲應了,薑暖不在抬頭,把兩封信都拿了起來,看了一下上麵,也分不出先後來,於是她便隨意挑了一封小心的撕開,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
然後她抬頭想了一下,喃喃自語道:“大概能比去年多兩成的收入。”
然後又拆開另一封讀了起來,這回倒是什麼都沒有說,安安靜靜地看完了。
“家裏還是老樣子,趙把總那邊有老實叔盯著,今年都種了番薯,附近莊園裏的地主們有不少來我們尚武莊買番薯苗呢。”薑暖隨口把信裏的內容說給畢月卿聽,就如同他是自己的家人一般。
“暖暖。”畢月卿安靜地聽她說完,然後才說道:“你若是想經營農莊或是經商,在渭國也是可以的。這裏很需要推廣一些新的作物。你剛才說的番薯,在更南的地方有農戶種植,以前我們都是給大梁進貢的。但是說的番薯粉條我就沒有聽說過。”
“這個你當然沒有聽說過啊,因為是我才做出來的。隻有我們尚武莊才有呢。”薑暖搖晃著腦袋很得意的說道。
然後她幽幽地歎了口氣,停了一會才開了口:“我不愛經商,也不想種地。其實,我做了這麼多,都是逼著自己硬著頭皮做的。”
“阿溫太小,我們兩個要了飯才活下來,我不做事怎麼養活他?後來家裏出了些事,我連薑府老宅都給抵了出去。手裏沒有幾個錢,帝都的宅子和吃喝用度都比鄉下貴,我一咬牙才帶著阿溫去了尚武莊,這樣才有了新家也有了後來的甜點心。”
“一點點的算計,一點點的積累,尚武莊就那麼幾個人,總不能看著鄰裏鄉親的吃不上喝不上吧?結果我又狠了狠心帶著一莊子的人討生活。”
“可我真沒有什麼遠大的誌向,也不想當個你說的皇商,我就想把阿溫撫養長大,然後找個合適的人把自己嫁了,守著丈夫孩子,踏踏實實地過一輩子。”
“再多的,再累的,我真的不想做。”然後她轉頭望向畢月卿:“一輩子啊,匆匆忙忙地就是那麼幾十年,要讓我天天這麼算計著活著,而且還要既算計人又算計事,我會覺得了然無趣的。”
“所以現在的這些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再多就是累贅了。”
薑暖的話聽在畢月卿耳中,又讓他升起那種知己的感覺。
他也是一個在朝堂中毫無野心的人。所以每日上朝,聽同僚們議論國事,對他來說就是太無趣的事了。
可他是畢氏子孫,他這一支,是畢月烏的血肉至親,生下來就有責任護佑渭國子民的安危,對於責任他避無可避。
所以,他時時會覺得疲倦,如今再聽薑暖說地這一番肺腑之言,的的確確是每一個字都說到他的心裏去了。
“暖暖,留下來吧。”他忽然伸手準確地捉住了薑暖的手掌,用自己的兩隻手把她的手掌包在掌心:“我什麼都不要你做,隻在家裏就好。”
“我還真有事求你的。”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薑暖忽然坐直了身體,把自己手從他的掌中抽了出來:“是很重要的事。”她正色道。
“你說,我聽著。”畢月卿也坐直了身子,聽出她語氣中的凝重,不禁忽略了她的動作。
“我在這裏不熟,而且也沒有當母親的經驗,所以,再過兩個月請你幫我找幾個穩妥的穩婆回來,給我講一講要注意的事情。”要生孩子,自然要先找幾個有經驗的接生婆子,在古代落後的醫療條件下,女人生孩子就是一條腿踏進鬼門關的事。
弄不好趕上難產就是一屍兩命。所以薑暖想先要在這方麵做些必要的準備。
“嗯。這個交給我。你放心吧。”畢月卿點頭應了。
“萬一,我是說萬一啊。”這回薑暖主動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攥了一下:“萬一,我生孩子的時候有什麼不測……”
“暖暖!”畢月卿猛地把手抽走然後雙手合十對著上天閉目念念有詞的說了幾句,然後才說道:“這個時候,你不要亂說話。好好地養身體,好好地把孩子生下來,沒有萬一!”
“嘿嘿!”薑暖沒心沒肺地笑了一聲,故作輕鬆地說道:“你聽我說完啊。”
“你若是再胡言亂語,我便不聽。”畢月卿側身而坐,真就擺出一副不想聽的態度。
“好了,我不胡說八道了!”薑暖舉著手臂發誓:“你快聽我說啊。”
“嗯,說吧。”畢月卿悶聲說道。
“這個話不管你愛聽不愛聽我都得說完,有生就有死,這個是天意由不得人。我若是平平安安地生了寶寶,那便作罷。若是萬一出了問題,我的孩子就托付給你了。”
“為什麼是我?你為什麼說這麼嚇人的話?這個孩子是有父親的。你要是托付後事,與那個人說去!”畢月卿一下站了起來,眼紅紅的。
薑暖從未見過他這麼激動過,不禁也有幾分動容。她讓自己平複了一下心境才又拉著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他啊,自己有時都是個孩子,而且我知道,他不喜歡小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