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咱沒侍弄這東西的經驗,這苞米長得和高粱似的高矮,咱府裏的沙地是萬萬種不得的,夏天的幾場大雨就讓這苞米倒了多少?看著讓人心疼啊……”
青山娘越說越氣,隨口又罵了那馬氏夫妻幾句:“這該遭驢踢的一對兒瘟貨,屁也不懂!他們也沒種過地,就來胡亂的指使人,這就是禍害人呢!”
“而且種這個苞米可是累人,比那慣常見的的莊稼還要多澆幾遍水。我們也是沒有經驗,隻等著它熟透了才收。後來才知,其實苞米嫩的時候掰了在咱皇城裏麵賣的可好了,大戶人家愛吃個新鮮,可咱們不懂啊,白白的等著它都長老了才收。”
“就這樣種的,大小姐您說,收成能好麼?”青山娘接了薑暖手中的勺子,貼著鍋邊在苞米粥裏慢慢的攪動著,“後來馬婆子的男人雇了車來,那苞米出了地都沒進我家的院子就一個沒剩都被他拉走了,葛老實家的也是。連個種子也沒給我們留下。”
“去年,我兩家可以說是白白的忙活了一年啥也沒落下。如今我家是隻靠青山青水在鎮上的鐵匠鋪子打打零工掙錢貼補家用,她家也差不多。今年還不知道要怎麼過呢……”青山娘說著說著也泛起愁來,歎了口氣不在說話。
“唉!”一直立在門口聽著二人聊天的如意娘也歎了口氣。
“幹啥啊這是,天還沒亮兩個嬸子就高一聲地一聲的歎氣。”薑暖看看鍋裏的粥已是熟了,示意青山娘把粥都盛在盆子裏。而她則把碗架頂上的小竹籃拿了下來,數了數,裏麵還有九個雞蛋,她都給打在了一個大碗中,抓了些鹽進去,然後用筷子抽打起來。“開春種什麼咱們過了年再說。我兄弟還小,薑家的事我暫時做主。嬸子們看著我可像那黑心的?”
“大小姐這話說的,雖是與您見的少,但昨天一處便知道您心善。連個趕車的都還想著多給幾個飯錢呢。我們信您!”青山娘把粥都盛在了盆子裏,又把鍋給刷的幹淨。聽薑暖問話,開口應道。
“是啊,是啊。”擺著矮桌和板凳的如意娘亦是點著頭隨聲附和。
看著鐵鍋已經燒得沒了水汽,薑暖放了兩勺豬油進去,然後把家裏剩下的最後一顆小蔥切了蔥花放在蛋液中攪合了幾下,等著鍋裏冒起了青煙,才把碗裏的蛋液都倒入了鍋中,‘刺啦’一聲響過,黃黃地蛋液在鍋裏迅速成熟膨脹,一股夾著蔥花的香氣不一刻就在廚房裏飄了起來。
“那就行了。這個家我當,嬸子們還怕啥。”薑暖回頭對著她們淡淡一笑,手底下卻是沒有停,麻利地翻炒著鍋裏的雞蛋。一會功夫一大盤豬肉蔥花雞蛋已是上了桌子。
“娘,煮了什麼這麼香?”半天沒見人影的如意,吸著鼻子聞著味道就進了廚房。後麵跟著走得不緊不慢的阿溫和搖著尾巴的好漢。看來兩個小家夥還相處的不錯呢。
薑暖拿了碗筷過來招呼道:“都坐下吃,別和昨天似的還要我一個一個拉扯過來。”
“好。”青山娘接了她手中的碗給大家盛起粥來。
“太多了!”如意娘把趴在矮桌上臉都快貼在炒雞蛋上的如意拉了起啦,等著薑暖和阿溫先坐了,她才貼著桌角坐下,不大的小桌子旁邊被圍得嚴嚴實實,倒是熱鬧。“我數了,大小姐您把九個雞蛋都給做了,這真是太多了!咱們又不幹力氣活……”
“不多。”薑暖先給阿溫夾了一些雞蛋放在碗中,然後也同樣給如意夾了一筷子,“我們連大人帶孩子五個人,九個雞蛋一點都不多。光喝粥怎麼行。等用了飯,我拿了料子和棉花給嬸子們送去。今天先給我家阿溫做鬥篷。”
==名門閨秀田家女。第一卷==
薑暖把自己收到小庫房裏的一塊豔紅的錦緞和一塊素色的料子以及一些看著有用的東西都給青山娘和如意娘送到了東院去。連帶著把阿溫也留在了那裏,也好讓她們比照他的身材量個尺寸。而她自己一大早就出去了。
家裏添了好幾口子人,米麵菜的都要再買一些。最主要的薑暖還是想多到街上走走,看看能有什麼掙錢的機會。總呆在家裏是沒有銀子從天上掉下來的。
臘月靠近年關的時候,即便是帝都的外城街道上人也是很多的。薑暖隨著人流隨意地走著,東瞧西看,遇到感興趣的便駐足一番看個究竟,不知不覺間就溜達到一間書鋪門前。
抬頭看了一眼門上掛著的招牌,薑暖信步走了進去。
不大的店麵裏,隻零零散散幾個文人打扮的客人。櫃台裏的掌櫃隻麵上帶笑地對著才進來的薑暖點了點頭,並未扯了嗓門招呼。
果然是和一般的做生意人不同呢,薑暖暗暗地點了點頭。
靠牆的一麵緊挨著擺了一溜桌子。上麵整齊的摞著各類書記圖冊,走近了便能聞到一股紙墨特有的香氣。讓人也安靜了許多。薑暖漫無目的的一本一本拿起,翻看兩頁就放回原處。直到捧起一冊比別的書籍明顯厚了許多的冊子,她愣住了。
那書的頁麵上題的書名是《大梁要術》,而著書人的名字是薑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