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窗前,她朝著那公子剛才一直看著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座燈火通明的二層高樓前,高大的簷角下各垂著一串紅燈。即便是坐在這裏也是能隱隱聽到樓裏傳出的絲竹鼓樂之聲,甚至熱鬧。
“簪花樓。”她輕輕念道,光從這名字就能猜到這大概是一個什麼所在了。
“一百兩銀子。”這話這薑暖咬著後槽牙說的。然後她就垂了眼等著對方的反應,唯恐下一秒就被人家拍飛出去。
“嗬嗬,姑娘連本公子要的什麼詩作都未問過,就開口要價一百兩銀子,不覺得唐突麼?”
嗯?他說話了?而且沒把我拍出去?那就有門!
“一百兩。這是看著公子投緣才說的數目。不二價。”緩緩抬頭,薑暖直視著那青年。桌布下的手卻是用力地絞著自己衣襟。
又是一陣沉默。連阿溫都忘了將塞了一嘴的醬肉咽下去,也呆呆地看著她。一百兩啊,好多錢……阿姊又瘋了……
‘刺啦’!在這壓抑的安靜中,薑暖終於沒控製好手勁,將自己的衣襟扯了一個大口子出來,讓原本就破的衣服更破了!
豁出去了!還是以進為退吧,薑暖想到。
“公子坐在這裏眼睛一直望著那邊簪花樓的方向惆悵,所以小女子猜測公子應是有極看重的朋友在那裏出入,而進出那種地方的八九不離十都與風月有關,公子莫不是對您的哪位朋友動了心思而又不好直言,所以想用一首詩來表達您的相思之苦?”
“相思?”那人重複著薑暖的話,眼中一亮,轉而熱切的望著她說道:“姑娘說的不錯,我確實為他害了相思!入秋時在簪花樓前匆匆一眼,翩若驚鴻,便再難忘卻。以後便時時候在這裏,他那樣的人物,能再見一麵,吾願足矣……”
“公子原是個情深意重的。”薑暖點頭讚道。心裏卻是很不以為然,一個出入風月場所的女子,還耍的什麼文藝,你拿你家的銀子把她砸暈就是,哪裏用這麼費勁。
“我想求的正是這麼一首說相思的詩。”
“一百兩,不二價。”
“好,隻要姑娘的詩作合了我的心意,一百兩就一百兩。”
“現金交易,錢貨兩清。公子願意便做。”
“左不過一百兩銀子的小事。夥計,拿紙筆來。”
幾個回合下來,華服公子竟真的同意了!薑溫心中既喜又悔,早知他拿錢那麼不當一回事還不如多要些呢……
“我說,公子寫。”薑暖將夥計放在麵前的紙筆輕輕推了過去,“一百兩,不包括潤筆費。”她哪裏敢去捉筆寫字啊,那不是全露餡了。
“哈哈!姑娘這交易到真是做得透徹,錙銖必較。”他笑著攤開紙張,執筆蘸了墨,懸著腕隻等著薑暖開口。
薑暖側了頭也向那簪花樓方向望去,能忽悠過去就是一百兩啊!心一橫,穩了心神,她開口沉聲念道:
“秋風清。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