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午後,岑心兒拍著一個皮球,在坐落在後花園裏的草地上與蝴蝶嬉戲著。
她穿著紅色的綁蝴蝶結的格子裙。紮著一束短短的馬尾發,踏著一雙黑色光亮的皮鞋。
她白白的小臉上是一雙烏黑晶瑩的大大的眼睛,流轉傳神。
小巧的嘴巴紅紅潤潤的,雪白的皮膚勝雪,在陽光下泛著美麗的光澤。
忽然花園裏的盡頭那邊傳來了熙熙攘攘、熱熱鬧鬧的聲音,岑心兒並沒有在意,依然盡情地與蝴蝶嬉戲著。
良久,透明的光線照耀著心兒歡快的腳步。忽然她的皮球不聽她的使喚,跳動著、跳動著,滾落到了草地的盡頭處。
她歡快地跑了過去。正要拾起皮球的瞬間,一個高高大大的身影擋住了她頭頂上的所有陽光。
“給你。”一個好聽的聲音從天空的盡頭處傳來。
他是那麼的高,以至於岑心兒覺得他說的話都是從天空的盡頭處傳來的。
這個少男長得真是好看,明亮而細致的眼睛,潔淨而細膩的皮膚,高挺的鼻子,薄涼的嘴唇。
幼小的岑心兒心裏一動,接過了男孩子給她的那個球,就站在原地,怔怔地望著男孩子離去。
那一年她5歲,他17歲。
後來岑心兒才知道剛才門口裏的那陣騷動就是這個少男引起的。
岑心兒家來了客人。這個好看的少男的家裏和岑心兒家是世交。
他和他的爸爸從國外回來來看望岑伯伯。
剛才在小花園裏的偶遇讓此刻的岑心兒害羞不已,她羞澀地躲在媽媽的背後。看爸爸樂嗬嗬地和客人歡聚。
爸爸把心兒拉了過來。讓她和客人打招呼。
心兒這才知道了男孩子的名字,“顧叔叔,”她喊道,然後望了望高大帥氣的男孩,羞澀地叫道:“明熙哥哥。”
男孩子親切地望著岑心兒笑笑,露出了一對兒甜蜜的酒窩。
這一笑就笑進了岑心兒遙遠而模糊的記憶裏,笑成了此刻的痛苦裏。
11歲的岑心兒緊緊地蜷縮在大床上肩膀不斷地抖動著哭泣。
兩條精致的小辮子耷拉在肩頭的兩邊。
淚水哭花了她的整張小臉兒。
她已經整整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岑家的最後一個工人已經走盡。
空蕩蕩的房子裏隻留下岑心兒一個人。
債主剛剛離去,把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搬空了。就連岑心兒的那架陪伴了她11年的鋼琴也不例外。
爸爸媽媽的突遭意外兒,一場車禍帶走了岑心兒最親愛的爸爸媽媽。
隻留下一大堆外債。一場金融風暴,讓岑家的公司一直虧損。
爸爸媽媽的突然離世,留下一間快破產的公司和一幢被搬空了的別墅。
偌大的房子裏空空如也,炎熱的夏天逼出了岑心兒一身汗。
她躲在被子裏嚶嚶地哭泣,哭得孤苦伶仃。
工人們都已離去,她在屋子裏找不到一點可以吃的東西。
盛夏時節,屋外炎熱異常,知了蟬鳴。
岑心兒煩躁不已,她光著腳丫走下了床。
屋子裏剛才不知道是誰,也許是搬鋼琴的人不小心。把岑心兒梳妝台上的相框都碰掉了。
摔碎在地板上,破爛成了一片。淩亂的玻璃碎片裏是岑心兒一家三口曾經幸福的笑靨。
岑心兒隻顧著去搶掉落在地板上的照片,卻沒有留心滿地的玻璃渣子。
鮮血從她雪嫩的腳踝處緩緩流下,一滴一滴地染紅了紫色的地毯。
岑心兒顧不上疼痛,她隻是緊緊地把爸爸媽媽的相片抱在懷裏,然後哭得天昏地暗。在疲憊之間,沉沉睡去。
忽然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隻覺得被人溫柔地抱起,那個人的懷抱是那麼的舒服,那麼的溫暖,就像是父親的懷抱。
第二天一早,陽光刺眼地照在岑心兒蒙昧的臉上。她睜開朦朧的眼睛,隻見窗台上的落地窗簾已經被人一把地拉開,滿城燦爛的陽光盡情地傾泄了進來。
岑心兒躺在床上,隻見自己腳上的傷口已經被人細致地包紮好,身上蓋著輕便的被子,梳妝台上滿滿的插了燦爛的香水百合花兒。
“心兒!”一個男人走了進來,那個男人劍眉朗目,高大英俊。
目光流轉之間亮若星辰,他穿著名牌的t恤襯衫,灰黑色的休閑西褲。眉宇之間顯得英俊瀟灑,足足有一米八幾的個子。
男人年方245歲的模樣,筆直的身材,挺亮的鼻子。五官依稀讓岑心兒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岑心兒看著男人,愣了幾秒,直到男人對她一笑,露出兩個甜蜜的酒窩。
岑心兒才回過神來。
“明熙哥哥?”
岑心兒睜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自己的判斷。
分別六年,怎麼會在這裏見到他?
“你怎麼會回來?”
顧明熙薄薄的單眼皮裏現出了一絲深不見底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