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晨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終於從那個生不如死的地方逃出來了,可這殘破的身體還能苟延殘喘多久,天大地大哪裏才有容身之地。當初還信誓旦旦說一定會為她報仇,要親手殺死那個隻會把自己當作工具的父親。可如今,終究隻是幻夢一場。這裏荒無人煙,地上滿是碎石,雙腳早已鮮血淋漓,拖著傷腿,在地麵留下一連串深深淺淺血腳印。
可此時天公不作美,偏偏又下起傾盆大雨,模糊了視線,刺骨的雨水流進那幾道猙獰的傷疤,疼得他一哆嗦,困倦麻木的大腦又清醒幾分。
“不能落在他們那群瘋子手上,要死我也隻能死在我自己手上!”回頭看了看模糊在雨中的黑色機車,聽著那漸漸逼近的轟鳴聲。父親應該已經發現他逃跑了,派出櫻衛來追殺他,現在的他,像極了受傷的小獸,等著獵手來將他千刀萬剮,他頗為英俊出現了一絲淡淡的笑容,“終究還是不敢殺我,把我弄成這樣,不就是讓我無法逃跑嗎?現在的我,對你還有什麼用?”
他踉踉蹌蹌地跑到道路中央,平靜地等待獵手的到來,他衣兜裏還有逃跑時,安兒偷偷塞給他的武器—一顆膠囊炸彈,大不了同歸於盡。荒無人煙的荒原,是處決廢物最好的場地,今天他要讓害死她的人,不死也要脫層皮。他已經作好赴死的準備,白花花的燈光卻照的他睜不開眼。分明是沒有路燈的道路,卻還開著近光燈,關鍵還開得飛快,顯然沒有發現站在路中間直挺挺的人。後方逐漸逼近的機車轟鳴聲也漸漸慢了下來,黑衣的獵手們對這突然闖入的跑車表示疑惑時,車輛就把他們的獵物撞飛了。
尹希雨今晚很鬱悶,媽媽和哥哥出去參加晚宴了,爸爸去其他地區參加學術研討會了,在家待著很無聊,決定開車出去兜風,全家在這邊度假,他們卻總是事多。一邊聽著重金屬音樂,一邊心不在焉的跟著感覺走,不知不覺開得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摸出手機想看看定位,卻看見對麵一群機車發出刺眼的白光,自己已經切成近光燈了,對方還不換燈,頓時氣不打一出來,一腳油門懟過去。當發現路上站著那人時,已經來不及了,狠狠地踩死了刹車,但雨天路滑,外加車速過快。車輪與地麵發出刺耳的尖嘯,180°轉向,但車尾還是甩到他。他重重地撞到車的後擋風玻璃上,因為衝擊力過大,玻璃產生龜裂,而且裂縫向四周擴散。他順勢飛了出去,他臉上顯示出了欣慰的表情,但心裏卻是五味雜陳。在摔落在地上之前,她的身影在他的腦中浮現,她的不甘,她的不舍,她的遺憾…
“對不起啊,最終我還是輸了。倔強了這麼久,真後悔沒有那時陪你一起走,當再見時,你一定會怨我吧!真的對不起!”他身上的鮮血越滲越多,和著雨水流向四周,形成詭異的花紋,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美感。他卻感不到任何痛楚,視線也漸漸模糊。不知是雨水糊弄,還是人之將死。他用身體最後一點力氣,將頭偏向一邊,想看看這倒黴的人是誰?希望警方在查明後,讓這人少付些責任,希望他裝了行車記錄儀。
隻見車門被推開,一個人搖搖晃晃地走出來。看身形,應該是個女子吧!“應該把她嚇壞了吧?隻是開個車,便把人撞死了,肯定會留下什麼不好的陰影吧!哎,我連死也要拖累別人!”他滿懷愧疚的想著,隻見那人跌跌撞撞的走過來,步伐不穩,分明是被嚇得腿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