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絕不會恢複。這裏是光明之神西弗的神壇,不允許任何汙穢的力量作祟。”
霍普德的話像是一盆冷水淋下。
但同時,這或許也是提醒了汀雅。
一瞬僵滯後,她的眼睫微微垂下、掩蓋住了碧綠色的眸光,放棄了肢體上的掙紮,汀雅低喃了一聲。
“是嗎……”
“按照您這麼說的話,隻要這裏不是西弗的神壇,就可以了吧?”
西弗的神壇會壓製黑魔女的力量。換言之,隻要神壇不複存在,所謂的壓製理應該消失才對。盡管,那可能讓她付出無法想象的代價。
從魔女輕巧的話語中,霍普德察覺到絲絲不對,不安的情緒也是驀地湧起。
“你想做什麼?!”
“摧毀西弗的神壇。”汀雅答道。
一停,與霍普德直直對視,雖是嘴角勾起了柔和的弧度,可她碧綠色的眼眸中卻浮現出點點不計代價的瘋狂。
“若是說得直白一些,我的意思就是……”
“您皆下來——可以仔細看看我是如何瀆神了。”
聽到這話語的人皆是一愣。
下一秒,無法遏止的怒火湧上了霍普德的心頭。這是第一次,他被氣得臉紅脖子粗,失去了方才的冷靜與淡定。
“放肆——!”
他一聲嘶吼般的怒喊。
死死地怒瞪著上方被架在銀白十字架、正接受著審判的魔女,他厲聲發出警告。
“你會遭遇西弗大人的神罰!”
這並非說笑。
若褻瀆了高高在上的神明,哪怕是受深淵惡魔所眷顧的黑魔女,也不可免會迎來神明的怒火和懲罰。
可汀雅卻是不以為意。
她輕聲反問道:“那不是正好嗎?您興許可以直接除去我這個心腹大患。”
說完,當察覺到箍在頸上的銀白藤蔓愈漸緊了,知曉自己時間已無多的汀雅有了行動。
隻要位於西弗的神壇範圍內,她的魔力確實消散一空。但是……用作施展黑魔法的媒介,不一定非要是魔力。
也可以是——鮮血。
汀雅碧綠色的眼眸垂下,望著隨藤蔓順延而下、落到了神壇白石縫隙中的暗紅色血液,她的微微笑了。
之後,輕輕閉上了略有滾燙的雙眼,汀雅的嘴唇微動,似在呢喃。
伴隨著無人可聞的聲音飄散於空,從魔女身上流下的血液發生了變化。
漸漸,有深黑色的縷縷氣絲從暗沉血滴中冒出。像是沾染上了詛咒,源自於深淵黑摩布拉的力量突然在神聖的神壇上一步一步蔓延開去。
呲啦呲啦的聲響響起。
普通的暗紅血液似乎帶了腐蝕性,它們深深侵入了白色的石麵之中,有如蛆蟲。
以血液為媒介,通過詛咒自己的存在,黑魔女喚來了地底深淵的力量。
光明無法容忍黑暗。
聖潔與邪惡不能共融。
於光明之神西弗而言,作為與神明的溝通通道的神聖神壇若是被附有詛咒的肮髒血液所汙,這是瀆神,是零容忍的事情。
除了會撤回恩賜於人間的溝通渠道外,他必定會勃然大怒。
神怒。
——這並不是輕輕鬆鬆便能承下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