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毓是有些擔心冷衣雪,怕她會想不開又做輕生的事情,也想要搞清楚冷衣雪怎麼會消失的,但是這些現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冷衣雪今天看起來非常傷心。
李明毓桌上有兩台寬屏電腦,他打開連接著監控室的那台電腦,切換到監控室的攝像畫麵,調取了32樓東側的配電間攝像頭的畫麵,發現監控那邊說的一點不錯。冷衣雪正在把自己關在配電間裏,抱膝在哭。
李明毓看著監控攝像頭隻覺得心疼,但是他沒有動,他現在有些了解冷衣雪了,她害怕別人看不起,盡管表麵上總來不顯示出來,害怕別人掌握她真實的想法,對周圍人抱有戒心。他沒有第一時間去勸解她,如果傷心的事情說兩句就能想開,那也不算什麼傷心事情了。冷衣雪這樣哭一定是出了大事,卻沒有人說,或者不願意和人說。
李明毓覺得,冷衣雪是一個對外界接受度很差的人,她對外界很抵觸,總是緊鎖心門。所以,他隻是看著冷衣雪哭。
冷衣雪坐在配電間裏痛哭,壓根不知道李明毓正通過攝像頭在看著她,她一哭隻覺得周圍都很灰暗,一片愁雲慘淡。獨自嗚咽了半個小時,驟然一抬頭,看見李明毓打開了配電間的門,正在一臉嫌棄的看著冷衣雪。
冷衣雪立即止住眼淚,站起來說;“李總好。”她是一個有自尊心的人,驟然一個人出現會激起她的自尊心,不在外人麵前流露。
李明毓還是放心不下冷衣雪,忍不住跑出來看看。他突然拉開門,看到冷衣雪立即止住了眼淚,心裏覺得有些不悅,說:“哭什麼?怎麼,嫌我給你多工作太多?壓力大?”
冷衣雪搖搖頭,擦去臉上還殘存的淚水。
“那你哭什麼?”李明毓心裏的小火苗蹭蹭往外麵冒。現如今唯一能讓他不發火的,就是冷衣雪撲過來抱住他,在他懷裏哭。
“沒什麼。”冷衣雪回答。
一般來說,問人什麼事情,他答非所問的說沒什麼,其實就是有什麼而他不想告訴。沒事,這樣的回答性質也差不多。因為在這關頭,他想要隱藏但是一時還沒想好說辭,隻能用沒什麼,沒事這樣大而化之的回答來解圍。
“真的?那你剛才是在幹嘛?”李明毓還不死心繼續問。
“沒幹嘛。”
你問一個人,你在幹嘛?他回答你,我沒幹嘛。這是一樣的道理,其實他就是在“幹嘛”。人在做一些打算,或者做一些事情的時候,如果他不想被人發現,但是冷不防被人察覺了,這時問他在幹嘛,他的心裏是高度緊張的,以至於一時之間想不出應該如何回答你。但是,此刻如果他不回答你,那麼他自己會覺得這麼做非常可疑,他回答不出,隻能強行回答。通常這時候的回答因為大腦空白,所以隻能順著你的問題去回答。因為你問了幹嘛,所以他來不及思考,隻能下意識的說自己沒在幹嘛。
冷衣雪的“沒幹嘛”就是一種很明顯的搪塞,這倒叫李明毓生出一種想要和她爭辯一番的心理。“沒幹嘛你哭什麼?”
“我。”冷衣雪到這裏就無話可回答了。在配電間哭泣的時候,冷衣雪的眼前又浮現了冷蘭那如同一灘軟泥般的屍體。
“我們聊一聊吧?”李明毓用無不擔憂的口吻問。
神使鬼差的冷衣雪點了點頭,跟著李明毓回了辦公室。
李明毓的辦公室的後麵是一大片的落地窗戶,從樓上的窗戶裏能一覽無餘的看見清水渠的水麵。冷衣雪哭得太久了,此刻天氣都變了。夏天的天氣說變就變,灰色的雲層在運動,伴隨著轟鳴聲,持續不斷的作響。
看著這樣的天空,冷衣雪好像又看見冷蘭的屍體出現在眼前——麵孔朝下,身體因為骨骼碎裂而變得軟綿綿,廉價的衣服上又因為浸滿血跡而變得硬梆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