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曜瞳為什麼眼神如此悲傷?第一眼看到展曜瞳,冷衣雪覺得他格外的熟悉,這種感覺和自己息息相關。他們好像是兩個闊別已久的朋友,今天隻是久別重逢。車上的冷衣雪思緒幽幽。
若是冷衣雪在昨天午夜站在頂樓往下跳,她的人生軌跡該產生多大的不同。
公共汽車行駛到一半,時間還不到五點半,外麵的天空就開始黑起來,依次亮起的街燈無一不在宣誓又一個夜晚的來臨。
此時此刻,冷衣雪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部電影裏,或者說,是一部懸疑電視劇,受害人在毫無之情的情況下,滑向自己的末日,而喻示這噩耗的配樂為這不詳的一幕鋪墊了基調。
冷衣雪不明白為什麼周圍所有人都比自己開心,她為什麼就沒有可以笑的事情。
一無所有,備受嫌棄。她的人生是不是一直要這樣,曾經無數次的努力和艱苦,到頭來依舊被打回原形。哪怕付出一千、一萬也沒有一點回報。可我還要繼續活著。
那些能說出口的痛苦根本就不算痛苦。冷衣雪有苦難言。隻有孤獨、痛苦陪著她這麼多年,它們還將繼續陪著她。隻要她活著就是受罪。
常人所擁有的一切冷衣雪都沒有。別人可以輕而易舉得到的友誼、親情、愛情,她就算熬幹了最後一滴血也沒有任何回饋。
公共汽車裏沒有開暖氣,裏麵冰冷的就像一間停屍房,累積的灰塵堪比老閣樓。冷衣雪隨手在汽車窗框上拂了一下,手指尖一下子就成了灰色。
公共汽車到了一站,天陰沉的越發厲害,居然下起了小雨。雨水從公共汽車站頂棚的排水槽溢出,給汽車站台形成了一個雨幕。形單影隻的候車人,一看見汽車駛來就立即站起來,衝到外麵的冰雨中,想要早點上車。司機開門載上了唯一的候車人。
雨下在冷衣雪看著的窗前,玻璃也在流眼淚,街上的人都看起來比她快樂。公共汽車駛過一個路口的時候往左拐,在拐彎的時候,冷衣雪看見一張目無表情的臉,那臉年輕卻木然,比大街上的塑像好不到哪裏去。隨後,她才發現,那張臉隻是自己的汽車玻璃窗上的倒影。
如果你以為一次冒險就能改變一個抑鬱症患者,那你可就錯了,因為你沒有體會過抑鬱症病人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你隻是在為一些小事而煩惱,而他們每天徘徊在生死邊緣。極少有非抑鬱症者,能理會這種痛苦。因為抑鬱症患者自己也無法完全表達出自己那種無力和恐懼感。他們隻是一天天的煎熬著,一直到熬不過的那一天,那一天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幾年以後。
今天這樣熬過了,那明天呢?後天怎麼辦?隻要活著就是痛苦,呼吸都那麼不容易。一生已經太長了,她受下這麼多年的折磨也已經夠了,不想要像一個尋常人一樣蹉跎一輩子。
展曜瞳懷抱所帶給冷衣雪的溫暖之感在逐漸消散,因為冷衣雪不知道下一次見到展曜瞳是什麼時候,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