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ri炎炎,騰騰的熱氣都快可以馬路鐵板燒了。
一群農民工圍坐在一間水泥鋼筋房下麵乘涼,趿拉著拖鞋,露著渾身是泥的胳膊,嘴裏吧嗒吧嗒地抽著廉價的雲煙,臉上露出樸實的笑容,時不時扯上兩句黃se笑話,一旁的兩三個臨時女工直瞪白眼,頓時傳來哈哈大笑的聲音。
< qing都快鐵板燒了,你看這太陽,毒得跟球似的。”一個中年男人指著晃眼的太陽說道。
“就是,真他娘的怪了,一天三四十度,還讓人咋活啊,老包也不跟老子們弄個電風扇啥的,再次點,改改工時,一點鍾就上班,照這樣下去,不曬脫一層皮才怪!”一個瘦高男子一腳踩在鐵管上,一手搖著蒲扇抱怨道。
“哼,風扇,你小子白ri夢做多了,遇上老包這個包工頭,算你運氣好了,至少隔三差五給你買個雪糕,趁監工不在,你偷偷懶他也睜隻眼閉隻眼,要是在臨江那邊,恐怕你就剩半條命了!”
“就是,聽說臨江那邊累死了一個工人,是不是真的啊?”幾個大老爺們擺起龍門陣,一旁的婦女也插嘴道。
“那是因為天氣太熱,那個工人也是傻,硬是在太陽底下曬得頭昏眼花,腳一軟,從高腳架上摔下來,死了,聽說工人還組織人去鬧事了,但很快就壓下來了,工人家屬給賠了三萬,鬧事的每個工人加一百夥食費,平了。”一個青年男子雙手一攤,無奈地搖了搖頭。
“真他媽的混賬,一條命就值三萬,老子要是有錢,像那種畜生,殺了他全家也才十來萬塊錢。”
“你就別惱sao了,得過且過吧,你要是有錢,還在這兒,再說,能夠安安穩穩地幹份活,人平平安安的,就知足了吧,那些沒良心的家夥,老話說的好,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一個五十來歲的工人起身拍了拍屁股,掐滅了煙,拎起手腳架往外走去,卻回頭問道:“嘿,你們今天看沒看見小陳啊,他沒來出工嗎?”
“嘿,對哦,小陳呢,難怪今天這兒死沉沉沒點生氣的,他沒來嗎?”一個婦女放下正在縫補的衣服,問道。
“你這娘們兒不會是看上小陳了吧,那可是老牛吃嫩草啊?”一個瘦臉男子打趣道,頓時嘻哈一片。
那婦女噌地一下站了起來,舉起旁邊的一塊木板撞了過去,嘴裏還吼道:“看我不滅了你的老二,讓你這嘴賤的王八蛋,一輩子抬不起頭,還找不到媳婦兒。”
又是一片笑聲,在這兒早就習慣了被一群老爺們耍嘴皮子的婦女們說起話來也是無所顧忌,尤其是這個毒嘴婦女,直來直去。
“誒,停,停,說正經的勒,小陳從不誤工的,今天沒來?”老工人急忙壓手示意,正經地問道。
“我今早還看見他了呢,他中午不會沒下工吧?”青年男子說道。
“對,我去看看。”老工人說完就轉身出去了,順手拿上了老舊的綠se軍用水壺。
“嘿,這老李頭怎麼對小陳這麼上心啊?”安靜下來的毒嘴婦女問道。
“怎麼,吃醋了,小心你家那口子知道了,晚上讓你要死要活。”瘦臉男子繼續打趣道。
“嘿,你個小畜生,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說完,毒嘴婦女就咋呼著衝了上去,順手抄起一隻硬板涼鞋撞了過去。
其餘工人也樂嗬嗬地拿上工具上工了。
霎時間,厚重的機器轟鳴聲在工地上炸開了,各種水泥攪拌機的聲音、水頭鑽的聲音在工地上此起彼伏,老李頭挎著手腳架往一棟樓裏走去,刺眼的陽光照在黝黑的臉上,微駝的身板像是一座在風雨中滄桑的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