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昌齊國一百五十六年,齊昭王四十四年春。

這已經是初夏的天了,天空剛剛出現一絲微亮,這道光好似從雲層深處破殼而出,給沉睡的大地帶去一絲明亮。

不久後,隨著雲霧的散開,天色微暖,晴空萬裏。

齊國太傅府一間不起眼的房間裏,正忙碌著,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就是寧靜,偶爾還有人在說話。

“小姐,你總算是嫁人了,夫人在天上看到,一定會為你高興的!”透過窗戶可以看到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丫鬟立在新嫁娘身邊,那小丫鬟穿著破碎的舊衣裳,臉上都是淚珠,一雙精瘦的小臉不斷的抹著臉上的淚珠。

“是啊,娘要是看到了也會高興的!”女子說著,仰起頭看著窗戶外麵,不敢直視鏡中的自己,或許離開了這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都會變好的。

隻見女子沉靜的坐在銅鏡前,那破舊的桌台絲毫都沒影響她的美麗,一頭柔美烏黑的長發被高高的挽起,配上鳳冠霞帔,貴氣逼人。眉頭間的一朵桃花,更是為她平添不少光彩,豔麗無雙。腰間佩戴著一塊碧玉裙帶,將大紅的嫁衣襯托的舉世無雙。

這一身通體的派頭,更是將新嫁娘襯托的絕世無雙,一分柔,兩分美,三分嬌,四分媚。這樣的一個可人兒,就算是柳下惠在世,也不知道能不能坐懷不亂了。

“小姐,您比起那大小姐可要美上好幾分呢,相信過了今晚的洞房花燭夜,楚王爺一定會愛上您的,到時候什麼大小姐二小姐都不會放在心上了!”小丫鬟輕聲的安慰著,從心裏認定這是一定的事情。

沈清寧的臉一紅,那醉人的美不是用胭脂能描畫的出來的,那霞雲兩朵,更添幾分嬌媚,眉眼間的情意可見。

她摸著自己的臉,她第一次沒聽娘親的話,娘親說,嫁人前切不可將麵具摘下。但是她對那楚王一見傾心,平日裏都是用那副鬼模樣見人,也隻有自己的近身丫鬟惠兒知道自己的真麵目,所以她想要他見到自己最美的一麵。

“惠兒,這樣的話,一定不能再說了,不然的話,楚王可能就不喜歡我了!”她的話帶著弱弱的語氣,沒有絲毫的信心,她甚至不知道這個樣子比起她的大姐二姐來,是不是更美上幾分?

“是是,我的好小姐,您的臉皮子薄,我不說了,但是楚王爺一定會愛上小姐的!”小丫鬟說著話,又替沈清寧整理了一下衣衫。

沈清寧低著頭,紅著臉,那嘴角掛著淡淡的笑。

惠兒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小姐,據說那楚王八歲能文,九歲能武,文武雙全,一表人才,可是不知道有多少名門小姐為他碎了心,小姐,您進府可得提防著啊!”小姐的心性善良,要不是當年夫人與當今皇貴妃有八拜之交,這個楚王妃的頭銜怎麼也落不到她的頭上,真不知道小姐是好命還是不好。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她怎麼會不知道呢?從小她就知道,從她跟他有了婚約之日起,她就時時刻刻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甚至還不遠千裏的為他送去關懷,想起這些她的眼裏都是甜蜜,至少他接受了的。

娘說一個男人不在乎自己的外貌,就是真的喜愛自己的,楚王就是那樣的,她相信。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娘,她的心裏委屈,娘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了,當年若不是父親的錯,娘怎會含恨而終,如今若是見到她出嫁,她該是多少的歡喜才對。

一想到這裏,沈清寧就紅了眼睛,說來說去還是父親太涼薄。

“小姐,不哭了,這大喜的日子,都是奴婢多嘴了!”說著就拿來了胭脂給沈清寧遮掩淚痕。

沈清寧乖巧的任由著惠兒打扮,“惠兒,我不哭了,娘親也不希望我哭,隻是辛苦了惠兒了!”

“小姐,我不辛苦,照顧小姐是我應該做的事情!”惠兒認真的說著,那是自己的小姐,即便是得罪了大小姐二小姐也要護著自己的人。如果不是小姐堅持,她恐怕已經在怡紅樓淪為那妓子了。

一想到這個,她的全身發抖,不敢相信。

沈清寧溫柔的握住惠兒的手,“惠兒,都過去了,隻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去那樣的地方的!”沈清寧溫柔的說著,那也是因為自己,惠兒才會受到這樣的待遇。

“小姐,可是您為我,都將自己的嫁妝送出去了,那可都是夫人留給您的,最可氣的就是老爺,竟然一點都不關心,還有那碧玉簫,本就是您與楚王的定親之物,現在不給您,這算是什麼事!”惠兒其實隱隱的想,老爺是不是心裏另有打算。

“不礙事,那些身外之物,我帶著也沒有,更何況到了王府,我們要什麼有什麼,再不然,我們也是這樣過日子,這麼多年不也過去了嗎?”沈清寧連最壞的打算都已經做好了,還懼怕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