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離家出走(1 / 2)

夜已深沉,可陸雨依舊輾轉難眠。這幾日幾乎茶飯無思,腦中翻來覆去想的還是那天晚飯後母親跟她說的那些話。事出無期,現在想想仿佛又理所當然。陸雨輕輕歎了口氣。娘親當時問她可願意,她默不作聲,一麵是因為震驚一麵實在是不知如何作答。母親體諒她,便說:“我不逼你,你仔細思量思量,再來答我吧。”

可是轉眼好幾天過去,她依舊拿不定主意,更加無法麵對母親。左思右想,宿夜難眠。此刻窗外天色又已蒙蒙亮了。陸雨起得床來,本就和衣而臥也無需穿著打扮,取了紙筆來寫道:

娘親大人台鑒:娘親舐犢十餘載,深恩難報,所言之事阿雨並非不願,隻是阿雨心願未了,待阿雨此去了卻前塵,歸來俱憑母意。娘親保重勿念,阿雨必速歸。

折信入封,陸雨又怕丫頭轉錯,特在信封上寫明:娘親慈鑒,才放心將信壓於妝奩之下。又入內撿了幾件日常換洗並盤纏用塊方布包了縛在肩上,提了牆上佩劍出了莊從小路踏露而去。

小路蜿蜒曲折,是山莊的後防所在,然袁氏統一江山建立大顯四十餘年,天下初定,後防之路成了一個荒蕪的所在,加上樹蔭遮蔽很是難走。陸雨到了山下,天已大亮,她怕娘親派人來尋,急急趕路,提氣助力直趕到市集人煙密集處,難尋蹤跡了方放緩了腳步,信步進了一家客棧吃些飯菜。

進門見大堂左側還有一桌空位便欲上前落座,一群人從後趕上,吵吵嚷嚷四個彪形大漢,皆身披羽衣,搶先一步將位置占去。餘下還有兩桌,一桌坐了四位年輕公子,另一桌一家三口,一對夫妻帶了個黃齒小兒。做丈夫的坐了一位,妻子帶著兒子合坐一位,還餘下兩個空席,陸雨便上前道一聲:“叨擾了。”坐下喚店小二來叫了碗麵吃。麵還未上,等著的功夫,陸雨拿出地圖來籌謀進京的線路。隻聽身後那四個大漢裏的一個粗聲粗氣地對同伴道:“這可離覆雨莊不遠了,可得些好酒好菜吃吃。”便喚小二來先叫了十斤牛肉,十斤上好白酒。

另一位出言製止道:“牛肉還可,酒就算了。喝醉了誤事。”

叫酒的這一位便有些不樂意,但礙於師兄長於自己,長者為尊不敢不從,隻得按捺忍受住了肚裏的酒蟲,但嘴上牢騷滿腹地道:“真叫人可氣!那覆雨莊如今一個寡婦當家,有什麼可敬之處?我蓑衣門的家事還得她來多管!”

另一人也存了這樣的心思,不由附和道:“就是,就是!師傅下帖子請,三請四請地不肯下山,害我等師兄弟親自登門,這一路奔波!連喝口好酒解解渴都不能!”

方才那長者又出聲安撫道:“這是師傅的命令,師弟們遵行便是。等事成了,師傅襲得掌門之位,你等便是蓑衣門嫡派弟子,那時權勢財富盡收,還怕沒有好酒好菜吃,有何可抱怨的?”

陸雨聽來方知,原來這四人乃蓑衣門中四兄弟,大師兄餘廣濤,二師兄付伯海,三師兄張忙,小師弟林仲一。

方才那兩位一唱一和的,是二師兄付伯海和三師兄張忙,聽了大師兄餘廣濤所言,諾諾稱是。唯最小的小師弟林仲一麵有憂色地問道:“大師兄。若是那陸莊主見了我兄弟四個依然不肯下山去我蓑衣門。我等當真要充當轎夫抬了她去麼?”

他乃富家子弟,因仰慕蓑衣門,他父親林老員外也打算他攀上蓑衣門更兼學些功夫將來也好維護家門,便使重金請蓑衣門下二/弟子居奉收了他為徒。可剛拜師不久,師傅就叫他隨師兄們往覆雨莊來給個寡婦當轎夫,心中甚感羞恥。

他三師兄張忙聽了笑道:“林師弟坐慣了車轎,出入皆有仆從前呼後應,自是從來沒有做過這等下人之事。不消說你了,連我與大師兄二師兄也未曾充人轎夫的。”

林仲一心中腹誹:“你等是個什麼人?不過比我早些入門才做了我的師兄,豈可與本公子相提並論!”

張忙不知他心中想法,隻看他依舊揪著眉頭,使出大掌往他肩上拍了兩拍,道:“我知你放不下大少爺的身段。教你個法子,你權當抬你丈母娘就是了。”說罷哈哈大笑,一邊笑又一邊道,“這法子我師兄弟四人當中唯有你一人可用,你說妙不妙?”

他三個師兄皆已成家,隻他一人還未有婚配,當下窘得麵紅耳赤。大師兄餘廣濤在他對麵坐,看他年紀輕輕一表人才,心念一動,道:“林師弟,陸莊主確有一女,估摸著年歲也該有十六、七了,與林師弟正好般配,何不叫你父親出麵求來為妻,屆時陸莊主便是林師弟你的嶽母娘,有這層關係在,我想她肯定會出麵相幫師傅。”

老二老三聽了大師兄所言,不由隨聲附和:“就是,就是。好主意好主意。”愈加嬉笑嘲弄林仲一,林仲一急道:“師兄莫拿弟弟取笑。那陸小姐是圓是扁我還不曉得,怎可輕易論得婚配?”

餘廣濤一聽便知他這師弟亦是個以貌取人之輩,害怕這陸家女子是個無顏醜婦,不由諄諄而道:“老二老三切莫玩笑,我說的是正經話。”說著抬手招三人附耳過來,四個腦袋聚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