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遲疑了一下停在他的身前,匕首懸在他的脖頸處發出幽幽的冷光,聲音卻是刻意地壓低了,當真?
千真萬確,俺前天還在這裏當值哩,俺還在二樓牆根撒了泡尿,你聞聞看,到現在還有臊味,對不。林老六恐懼中差點尿了褲子,慌不擇言,隻差把祖宗十八代都供出來。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急促而又雜亂的腳步聲,咣當,瞭望塔的破舊木門一下便被踢開了。幾個手持火把的巡邏兵小心翼翼地站在門口朝裏打量,如臨大敵。領頭的軍士抽出鋼刀在外高聲喝道,怎麼回事,什麼人深夜在此喧嘩?
林老六強忍著疼痛卻是不敢答話,生怕身旁那人一激動將自己給活剮了,可他一扭頭,那個黑影竟然消失了,隻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火光交映的陰影下不停的喘息。
林老六立即反映過來,就在他準備要喊救命的時候,不知為什麼腦子裏突然激靈了一下,頓時改口道,俺一不小心從樓上摔了下來,聲音是大了些,還請各位爺多多擔待,小的下次不敢了。
巡邏隊進來幾個人在塔裏草草巡視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臨走前軍士罵罵咧咧道,守備軍都他媽垃圾,值個鳥班都弄出這麼多動靜,遲早請指揮使大人撤了你們的編製,看你們還敢在這裏鬼混。林老六哪裏還敢答話,隻是躺在地上動也不動,裝成一副快要死的樣子。
待火光和腳步聲都逐漸遠去之後,黑影重新出現在老六身邊,低聲道,算你命大。
林老六在守備軍混了快二十年,平日裏雖然嗜酒如命,但腦子卻一點也不笨,甚至還有些小聰明。他聞言一愣,驚恐的看向那模糊不清的影子,聲音開始哆嗦起來,你剛才不會是想把俺們都除掉吧。
如果解釋不清的話,就隻能這樣了。
黑影緩緩收起匕首,點起一盞油燈,昏暗的瞭望塔裏終於亮堂了一些,林老六由於恐懼瞪得渾圓的眼珠子也稍微放鬆了一點。借助燈光,老六才發現他一直為之戰栗的對象竟然隻是一個個頭不高,身體纖弱的少年。
即便是這樣,可老六竟然浮不起一點報複反抗的念頭。這少年,不是一般人。老六瞬間便有了這樣的想法。
少年一雙纖細白皙的手交叉在下顎前,麵色平靜的看向老六,問道,你能自己起來嗎?
老六忙不迭點頭,硬撐著身軀慢慢爬起身,左腋下雖然劇痛,倒也能暫時忍住。可後來回到家,他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才勉強下地,從此落下一個後遺症,見到鐵白梨便下意識的護住身前,生怕再來那麼一下,他這把老骨頭可就真的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