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脆生生應了一聲,歡喜的下去準備了。

陸淩芷見此,也不好阻止他。兩人坐在船裏,月光的清輝灑落下來,四周傳來蛐蛐鳴聲,仿佛置身於野外,格外的幽靜。

“事情忙完了?”陸淩芷問道。

慕容昭沉吟了一會兒,方才道,“不算完,但去年科舉舞弊案,告一段落了。”

“去年的科舉舞弊案,怎麼一直拖到現在才結案。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緣故?”陸淩芷挑了挑眉,又道,“今天趙妃和她妹妹特意來找我,看她的意思,是想讓我入宮去找你。似乎很擔憂你。”

最後這一句,其實是在變著法的提醒他要引起警惕。

慕容昭低低笑了一聲,“阿芷,你跟我說話,都要這麼繞彎子?”

“那是自然。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我自然得小心一些了。”陸淩芷淡淡說道。若是換一個人,她就直說了。

但是趙幽蘿是他的側妃,直說倒顯得她在爭風吃醋。

“我知道。”慕容昭看著陸淩芷,又怎麼不明白她的心思,倒也不戳破繼續道:“這件案子牽涉很大。如果查清,就要得罪一大批朝臣。如果不查清,就冤枉了還在獄中的士子。”

陸淩芷神色一斂,果然不是個簡單的案子。去年秋試的案件,一直拖到今年春天,本來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而能讓慕容昭和慕容淵在宮中商量了好幾天都沒回府,就更奇怪了。

看著陸淩芷探究的目光,慕容昭挑簡單的說道,“朝中一直都有派係之爭,這不單單是指太子黨,賢王黨,中立派這樣簡單的派係。整個朝堂的派係錯綜複雜,也不是簡單的按照這三個派別,就能劃分的。”

陸淩芷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派係,說白了就是關係網。她從小在相府長大,對於這些倒也耳渲目染。

比如她父親陸相這一派,父親提拔的官員,也都是陸相一係。父親老家是江夏地區,故江夏地區很多官員會依附父親,父親也會擇優收錄到自己的派係。

其實誰當皇帝對官員們來說還是次要的。他們團結在一起,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不管是太子當皇帝,還是賢王當皇帝,隻要能保證他們的既得利益,又能讓他們有更多的利益,隨時都可以倒戈。

這一點,慕容昭也很清楚。

“去年的秋試,主考官泄露了考題。事情走漏風聲之後,有人告狀到了父皇的麵前。為了避免將他們自己拖下水,主考官們找好了替死鬼。所以如今關在監牢裏的士子,是被冤枉的。也正是因為他們打死不肯認罪,物證人證也不夠齊全,這案子才拖到現在。”慕容昭淡淡解釋道。

陸淩芷一下子就明白了,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光亮,“這幾位主考官之中,有一位,跟趙妃他們有關係。且至少有一位,是賢王的人,否則他不可能為了這個事情,在宮中好幾天不回來。”

慕容昭微微點頭,“這件事情我已經徹查清楚。如果追究下去,將會有一百多個高低級官員受到牽連。”

一百多人?陸淩芷暗自咋舌,怎麼會牽連這麼廣?

“趙幽蘿的父親戶部尚書趙啟,就是這次犯案的主考官之一。還有吏部尚書,國子監主筆,大理寺監察等等牽涉其中。”

六部,國子監,大理寺……這牽涉的部門也太多了,牽涉的官員的官職也太大了。不過也是,科舉舞弊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如果不是各方麵都疏通好關係,哪個環節出了岔子,都會死了一大批人。因此一出事,才會牽涉到這麼多的官員。

看來,趙幽蘿他們是想找慕容昭為趙啟求情。因為陸淩芷才是慕容昭的正妃,隻有她有資格自由進入皇宮去找慕容昭,她們兩個沒辦法見到慕容昭。

趙啟是慕容昭的人,也不知慕容昭到底打算怎麼辦。

“趙啟他們泄露了考題這事,是被這個案子中的有心人,故意舉報的。就是為了打擊他們的勢力。”慕容昭說道。

陸淩芷正奇怪,誰要打擊慕容昭和慕容淵的勢力?難道是慕容靖,他沒這麼蠢,不會這麼快暴露自己。

但隨即反應過來,這其實是慕容昭、慕容淵他們勢力下麵的人在窩裏鬥,也就是慕容昭剛才為什麼要特意跟自己說,這朝廷裏的派係錯綜複雜,不是簡單三個派別就能區分的。

這皇位還沒定下,底下的人就開始窩裏鬥了。陸淩芷還真是無法理解朝堂,一瞬間突然很佩服自己那個父親。平時看父親在家裏沒什麼威信,夾在老太君和陸趙氏之間左右為難,現在看來……父親能在朝堂上屹立這麼多年不倒,還是很有些手段的。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陸淩芷問道。

慕容昭淡淡道,“抓大鬼,放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