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芝點頭,“行,去吧!”
張向陽站起來,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理了理衣服,端著酒杯,慢慢走了過去。
這副架式倒真有種要見重要領導人的正式感。
何方芝見兩人聊開了,收回視線,繼續吃菜。
楊老師帶著兩個孫女敬過一圈酒,收了無數個紅包。他讓兩人把紅包收好,然後坐到位子上吃飯。
何方芝趁機問楊老師,“那位吳老師是怎麼個情況?”
楊老師抬頭掃了眼她指的方向,“我們家蘭心說你是她認識的人中最精的,我以前還不信,現在我信了。你居然能從這麼多人中找出他來。你可真行啊。”
何方芝可當不起他這句誇,忙跟他解釋,“他是張向陽的老師,不是我猜出來的。”
楊老師恍然大悟,“我把他叫來,就是想介紹他跟張向陽認識的。”
何方芝側頭看他,“你不知道吳老師是表演係的主任啊?”
楊老師愣住了,“這我哪知道,我隻知道他是京都電影學院的教授。他們學校那麼大,幾千個學生,我哪知道他們還認識呀。”楊老師突然一樂,“不過認識也好。認識才好照顧,說不定吳主任還能給他個高分。”
何方芝嘴角直抽抽,把張向陽遲到的事跟他說了,“第一印象都不好,我看他未必會照顧。”
楊老師拍著巴掌,有點懊悔,“早知道我那天就不拉著向陽聊天了。”他直起身子,看了眼吳主任那邊,“要不我跟他解釋解釋?”
何方芝擺手,“不用了,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天了,沒有必要。”遲到就是態度問題,怎麼解釋都圓不過去。
楊老師一想也是,“現在都是畢業後分配工作,你要勸勸向陽,讓他別跟老師對著幹,對他沒好處。”
何方芝點頭,“好,我知道了。”
時間回到張向陽剛端著酒過來的前兩分鍾。
吳主任正吃著菜,心裏肉疼剛剛送出去的十塊錢見麵禮,暗自思量要多吃些,爭取把本給吃回來。
他正吃得滿嘴都是油,聽到旁邊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他,“吳主任?”
吳主任一回頭,對上的就是張向陽那張年輕帶笑的臉。他放下筷子,登時冷了臉哼了一聲,“你怎麼在這兒?”
張向陽笑著解釋,“我跟楊老師認識。我在那桌看到您,特地來敬您一杯。”
吳主任還沒說話,旁邊也是老師模樣的男人道,“老吳,這是你學生啊?還挺有禮貌。”
吳主任冷著臉,“禮貌還能遲到?”說完端起酒杯朝張向陽道,“喝一杯就回去吧,別以為討好我,我就能給你高分。”
張向陽:“……”他還真沒這麼想過。
不過他也不好明說,他其實並不在意他給他打多少分吧?他舉著酒杯敬吳主任,“沒事,您最是公平公正,哪裏是一杯酒就能收買的。”
吳主任高興了,一飲而盡,嘴裏嘟噥一聲,“這話還差不多。”可緊接著又覺得他說的話有點不太對勁兒,“你這是給我戴高帽呢?”
“沒有沒有。我是聽人說,您是個特別講理的老師。”張向陽笑著擺手,心裏暗暗發苦,這怎麼剛說兩句話就不高興了?
擔心惹他生氣,張向陽也沒敢多待,拿著空灑杯回了自己座位。
何方芝見他臉色難看回來,忙問,“怎麼樣?”
張向陽把剛剛的對話學了一遍給她聽。何方芝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但楊老師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我記得他是文|革剛開始那會兒就被打倒的,實打實遭了十年的罪。後來,他老婆帶著孩子改嫁了。那後爹不好,虐待孩子,沒幾年也死了。他的處境比我好不到哪裏去。”
張向陽是知道吳主任也是改造回來的,但不知道他這麼苦,“他為啥被打倒?”
楊老師歎了口氣,“還能為啥?他性子強,又有點小心眼,生活方麵又摳搜,得罪的人太多了。”
張向陽心裏很不是滋味,“其實他也挺好的。就是為人太刻板一點,喜歡跟人摳字眼。”
楊老師很認同他的話,“他現在的性子已經溫和多了,十年前,如果有人敢遲到,他可不是罰站做檢討這麼簡單,他直接就給判不及格。讓你重修。”
“這麼狠?”何方芝滿臉不可思議。平時上課表現占總體成績的四成,考試占六成。一百分的卷子,六十分及格。誰能保證考試考滿分啊。所以隻要老師平時成績打零分,你就得重修。
張向陽摸摸胸口,聽得心驚膽戰,“所以我還挺幸運的哈。”可不是幸運嘛。
何方芝一臉同情地看著他,拍拍他的肩膀鼓勵他,“所以你還是多多討好他,讓他喜歡你吧。”
楊老師對她的話很認同,“你的成績好,將來的履曆也好看,到時候畢業後也能分配到好一點的單位。聽你媳婦的話,沒錯!”
張向陽握了握拳頭,“行,我肯定把他當親爹一樣伺候。”
說完,他眯著眼睛看著吳主任,眼裏冒著躍躍欲試的火花。
正在吃烤鴨的吳主任無端打了個寒顫。四下望了望,見大家夥都在吃烤鴨,他立刻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