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師四下看了看,拉著他往旁邊的巷子裏走,“哎!我看楊老師在查當年誰陷害他的事情。聽說之前批|鬥他的那幾個紅衛兵,出事了。”
張向陽唬了一跳,“出什麼事了?”
林老師皺巴著臉,“之前那幾個紅衛兵下鄉後,沒兩年又通過家裏的關係調回城裏當工人了。你楊老師也不知道怎麼弄的,把這些人的工作全給整丟了。”
張向陽想起她媳婦曾經說過,楊老師做事很縝密,就算要整人,也不至於這麼快就被人察覺,他眯著眼懷疑地看向林老師,“這事你怎麼知道的?”
林老師右手拍左手,愁得不得了,“哎喲,老楊跟我喝酒的時候,自己說漏嘴的。我這不是擔心他嘛,就想讓你提醒他,別再查當年的事了。那幾個毛孩子,整也就整了,他再往上查,那他得罪的人可就多了。難道他不想要他的工作,還想當勞改犯啊?”
見對方是真心擔心楊老師,張向陽的疑心消了一半。隻是他也知道自己勸是沒用的。楊老師已經鐵了心了。
張向陽雖然沒有信心能勸動楊老師,可還是不忘囑托林老師,“您千萬別把這事告訴別人。我會試著勸勸他的。”
林老師點頭,“你放心吧,我肯定不會告訴別人。”他重重歎了口氣,“其實我也能體諒老楊,我又何嚐不恨那些害我的人呢。可是我知道鬥不過他們。我現在隻想安安生生過完下半輩子。”
他眼裏的落寞與無奈讓人聽了很揪心,張向陽問道,“聽您的意思,您已經接回了兒子?”
林老師點頭承認,“是啊。不認回又怎麼辦呢。我都這把年紀了,難不成像你楊老師一樣孤孤單單地住在空蕩蕩的房子裏,緬懷家人嗎?”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當父母的總是會包容自己的孩子。哪怕他犯了天大的錯。
張向陽回了家,把這事跟他媳婦說了。
何方芝聽後久久不語,“你不用管這事了。”
張向陽知道,他媳婦其實和楊老師是同一類人,他們寧願轟轟烈烈的活一場,也不願意苟活下去。
第二日,天氣晴朗,是個難得的好天。
張向陽,何方芝和李明秋都提著行禮去學校報道了。
張向陽先送何方芝去學校。趙誌義也停下手裏的生意,送媳婦上學。
至於兩個孩子早已經送到學校上學了。
張向陽幫何方芝交完學費,替她領了書之後,就回去自己學校了。
他的學校有點遠,但是學校的建築卻是非常新。
他把該辦的事都辦完了,然後聽班導說明天正式上課,就拿了兩本書回了家。
回到家裏,何方芝已經到了家,正在灶房忙著做清涼膏。
張向陽肚子有點餓了,就開始洗土豆準備一會做飯。
何方芝邊燒火邊跟他嘮嗑,“之前那草藥都是我自己曬的,清涼膏也隻能存兩個多月。但是人家這藥材是炮製過的。保質期會更久。”
張向陽不懂藥,但是聽她這麼一說,也高興得很,“那還真不錯。回頭我去兜售的時候,也能把這條當賣點。”
何方芝點了點頭,又叮囑他,“下回你再買藥材的時候,記得讓他把貨送到咱們家,我想跟他當麵聊聊。”
張向陽奇怪了,“你們有什麼好聊的?”
何方芝看了他一眼,“這麼懂藥材的人,說不定以前家裏就是開藥店的。”
中國自古以來,都是藥鋪不分家。既然會炮製藥材,說不定也會開些中藥方子。
一起生活了兩年多,張向陽對她也算是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她話裏的潛台詞,他略想一下也就明白了。
張向陽邊說邊把土豆撈出來,“那成,我明早賣糧食的時候,就幫你把人叫來。”
何方芝側頭看他,“你學校不是挺遠的嘛,你還要去黑市?”
張向陽從窗台上撿了一片瓦,刮起了土豆,“不去不行啊。咱們得多攢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