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秋看不下去了,就要起身去做飯,何方芝製止了她,“說好了中午十二點吃飯,哪能因為她一個就提前開飯呀。再說了,你晌飯提前,晚飯也要提前嗎?那她得餓一宿的肚子。”

李明秋拿她沒辦法,“她是你親女兒,你口頭教育一下也就得了,還真餓她呀。你這當娘的,可真狠心。”

何方芝坐在椅子上納鞋底,頭也不抬,“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她已經七歲了,是個大孩子了,說話就得算話。”

李明秋無語,隻好眼不見心不煩,回自己屋整理東西去了。

好不容易挨到晌飯,兩個男人還沒回來。何方芝現在吐得厲害,根本聞不了油腥味,李明秋獨自做的飯。

何方芝隻給紅葉盛半碗飯,李明秋對她的做法很不認同,“那孩子不是不在嗎?你怎麼還隻給紅葉盛半碗啊?”

何方芝麵不改色,“說好的事情哪能變了。她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吃。”她何方芝的女兒可以善良,但一定要知道做善事的後果。用父母的錢做好事,那就是慷他人之慨。

紅葉抿了抿小嘴,吃完半個饅頭和半碗粥後,肚子依舊癟癟的,她的心裏升起一抹悔意。

吃完飯,何方芝帶兩個孩子到楊老師家做客。

楊培華剛剛午休之後,把他們迎進屋。

“房子住得還行吧?”

何方芝把帶來的東西遞給他,“好著呢。說實話,我是真沒想到,這房子這麼便宜。”

楊培華接過東西,“這什麼呀?”

“我親自給您做的鞋子,之前都是我給你做鞋子的,您還誇過我呢。也不知道您這恢複身份,還能不能穿得慣?”

楊培華笑得合不攏嘴,“你還別說,我還真就懷念你做的鞋子了。”

他把鞋子淘到腳上當場試穿,走了兩步,“還是這麼舒坦。”看了眼她的肚子,“你現在懷孕了,可不興動針線。這雙我就收下了,以後就算了。”

何方芝擺了擺手,“不讓做這做那,我呆在家裏悶得慌。”

楊培華無奈地笑了笑,一回頭看到兩個孩子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很是拘謹。

他一拍腦門,“你瞅瞅我這腦子,我一大早就去百貨大樓買了一包大白兔。你們等著,我給你們拿去。”

他走到高桌底下,打開抽屜,拿出一包糖。一人抓了一把,叮囑道,“糖不能多吃,吃多了要壞牙,今天吃幾塊,剩下的明天再吃。”

兩個孩子都嗯了一聲。紅葉手忙腳亂地剝開一顆糖,緩和了一下饑餓的感覺。

楊培華原本想要留她們在這邊吃飯,何方芝卻以家裏有事為由,拒絕了。

楊培華送她們出去,臨走時不忘道,“那你們以後可得常來。”

“好,好”

出了楊家,三人很快到了新家。李明秋依舊在收拾東西。齊招娣還沒回來。

一直到晚上五點,齊招娣才披星戴月回來了。

她一回來,就開始到灶房燒火做飯。

何方芝捂著鼻子,忍著油膩味進了灶房,看到她蹲在地上擇菜,“你中午吃飯了嗎?”

齊招娣放下手裏的菜,站起來,“我在飯店幫忙,大師傅給我吃了客人的剩飯剩菜。”

何方芝胃裏又犯起一陣惡心,走到外麵,扶著牆吐個不休。

齊招娣追出來,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從兜裏掏出一個橘子遞給她,“大姐,你吃這個就不吐了。以前我娘懷弟弟的時候,就是吃這個才不吐的。你肚子裏一定也是個男娃。”

何方芝看著這個橙黃色的橘子,吃這個能止吐?

齊招娣見她不接,忙把橘子給剝了,掰了一半遞到她手裏,“你吃試試。”

何方芝放一塊在嘴裏,這橘子味道很甜,似乎真的能壓製住胃裏的惡心感。

齊招娣見她臉色好看了些,又把剩下的橘子遞給她。

等何方芝把一個橘子都吃完了,才想起來問她,“這橘子哪來的呀?”

“我在王府街的巷子裏買的。我錢不多,隻買了一個。”說完,她有些不好意思。

何方芝從口袋裏掏錢給她,“多少錢啊?我給你。”

齊招娣擺手拒絕,“不用了。你們肯收留我住在這裏,我已經很感激了。”說完,她低下了頭,“我想看完北京就離開,您能暫時收我住下嗎?”

何方芝看著她清亮的眼睛,心裏竟升起久違的同情。這種陌生的情緒讓何方芝怔住了,這似乎不是她啊。

齊招娣見她不肯答應,又低頭道,“我大概會待二十天。看完北京,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