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10月21號, 上麵終於公布了恢複高考的消息,並透露本年度的高考將於一個月後在全國範圍內進行。

生產隊的喇叭裏天天都在播這個消息。

張母聽說這個消息,臉上的喜色壓都壓不住, “你說咱家這兩個能考上嗎?”

張大隊長抽著煙袋鍋子, “我怎麼知道。”

張母沉吟了一會兒, 往屋外看了一眼, “你說小三媳婦要是考上,咱兒子要是沒考上, 該咋整?”

不怪張母這樣想, 畢竟何方芝是中專生,張向陽是初中生。成績都不在一個層次上。

張大隊長朝她哼了一聲, “你不天天誇你兒子能耐嘛,怎麼現在又說這喪氣話了?”

張母被他一噎, “我這不是跟你嘮嗑嘛。你說這事咋辦?”

“等考完再說唄。”張大隊長沒答話。

張母眼睛一亮,碰了碰張大隊長的胳膊, “你說這上學是不是也要你這邊開介紹信?”

之前當兵或是工農兵大學名額都需要老頭子開介紹信, 也不怪張母這麼問。

她一張嘴,張大隊長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掃了她一眼,不耐煩道,“你就會用這種下作法子。這樣留住人又有什麼意思。”

說完, 直接背過身去, 張母見他不高興了, 嘴都撇歪了。隻要能留住人就成。她才不在乎那麼多呢。

張母越想越不放心, 老頭子並沒有答應她,以前老頭子就對小三媳婦心生愧疚,如果小三媳婦跪下來求他,他說不定真得會良心過不去,給開了。

不止知青點忙活開了,張向陽和何方芝也同樣如此。自從張向陽回來,除了去看過父母,已經一個多月沒出過家門了。

張向陽要在家做飯,帶孩子,複習功課,順便給媳婦輔導功課,忙得昏天黑地的。

何方芝就更不用說了。本來她的時候就挺急。再加上理科不像文科隻需要背下來就行,得要多做習題,學習解題思路。兩人現在已經是閉門謝客了。

外麵拍門拍得劈啪響,張向陽放下書本,走了過來,“娘?你怎麼來了?”

見是小兒子過來開門,張母臉色一喜,把小兒子拉到外麵,又探頭往裏瞧,見小三媳婦沒有出來,她才小聲湊到張向陽麵前道,“你媳婦怎麼這麼久了還沒懷孕啊?”

紅心都四歲了,這怎麼遲遲沒懷上呢。

張向陽臉色一紅,“娘,我們不是打算去上學嘛,現在生孩子,沒法照顧。再說到時候去北京也不方便。”

這個傻兒子喲!張母氣得拍了他一巴掌,拍完就後悔了,還給他順順,“你傻不傻呀你。如果她考上了,上了大學,天高皇帝遠的,她哪還想得到你呀。”

張向陽心裏別提有多難過了。何著在他娘心裏,他就考不上大學了唄?

他輕咳了下,給他娘吃顆定心丸,“娘,你想多了。我要考的大學分數線比我媳婦低。她需要三百分才能上,我隻要兩百就成。”

張母還是頭一回聽說有這等好事,她一把握住他的手,“真的假的,你別蒙我。”

張向陽信心十足,“我蒙你幹什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娘,你相信我,我肯定能給你考上。”

前世他的文化課成績就不錯,雖然沒一樣拔尖的,可他也不偏科,當初他的成績連好一點的二本都能上。隻是他喜歡演戲,所以才沒去。

張母將信將疑,等她往家走的時候,半道上拐去知青點。

林嶽川聽到有人找他,心裏還有點不耐煩。之前他在路上遇到張大隊長說不會恢複高考,他就把課給停下了。

不僅是他,就連其他人也都失望了。

可誰成想,一年後,高考又恢複了。時間緊急,他也沒寫信回家,讓家人幫他找書,而是直接花高價從何方芝那邊買了一本,跟其他人換著看。

沒有的書,他都是手抄的。

這書隻借了一天,他才抄了三分之一。就聽到有人找他。

他有些不耐煩地站起來,走出房門,看到來人是張母,他臉色倒沒有之前那麼難看了,“嬸子,你有事嗎?”

張母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林知青,我聽我家老頭子說你是北京來的。我想跟你打聽件事兒。”

林嶽川聲音有點清冷,淡淡地道,“什麼事兒,您說吧。”

張母也沒在意,剛才她在外瞅了一眼,那屋子裏的知青們全都趴在床上抄書呢,她也不敢耽誤他功夫,“大學的分數線是不是不一樣啊?”

林嶽川點頭,“那當然。清華北大的分數線能和臨北大學一個樣嗎?”

他這麼一說,張母這才恍然大悟,是哦。北京的大學肯定要比臨北的好。分數更高,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