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抓耳撓腮之後, 張向陽決定秉持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作法。
讓他大哥把那三張椅子買了得了。也總好過落到外人手裏。
張向陽特地把張向民叫出來。可誰知張向民聽說他把家裏的錢全拿去買古董字畫,嚇得渾身發抖,“三弟啊, 你是不是瘋了呀?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你傻了呀?”
張向陽有些哭笑不得, 耐心給他解釋, “這東西是縣政府統一發賣的。是合法的。不會有事的。”
張向民卻不信,他指著屋後一望無際的田野, “以前那裏是我們張家的祖墳, 可前些年被那些革委會的來給抄了。裏麵的東西全都砸爛了。金銀之物全部他們搶走。甚至我們全村還被那些革委會批|鬥過。後來因為法不責任,這事才不了了之。你是不是都忘了呀?”
張向陽心裏哇涼哇涼的。他試著跟大哥解釋, “大哥,以後真的不會再發生以前的事了。文|化大革|命已經結束了, 數字幫也已經被抓起來了。咱們以後都能過消停日子了。”
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準,張向民根本不信這些, 反而極力勸說張向陽, “三弟,你就聽大哥的, 把那些東西全都還回去,把錢要回來。這事我不告訴咱爹。你偷偷的。”
張向陽現在頗有種對牛彈情的感覺。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
張向民已經被前些年嚇怕了。張向陽熟知曆史,自然不可能把大好的機會給錯過了。
大哥有錢, 卻不敢買。他想買, 卻沒錢!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張向陽頹喪著臉回了家, 何方芝一心撲在那字畫上麵。她對這些畫家非常陌生。所以也不知道這些畫以後的升值空間, 隻純粹以欣賞的眼光看這些畫。
而張向陽對畫家了解不多,隻知道一些耳熟能詳的畫家。所以他自然也不知道,何方芝挑的這些畫,其實價值並不比那三個椅子低。
張向陽坐在炕上,瞅眼正忙活不停的媳婦,默默歎了口氣。
何方芝聽到他的歎息聲,頭也不抬地問,“你怎麼了?”
張向陽沒說他跟他大哥吵架的事,反而問了別的問題,“你說怎麼會有那麼多贗品呢?”
三分之二都是假的。這要不是他媳婦是個懂畫的,他都以為她在誑他。
看那些贗品仿得惟妙惟肖,紙質也非常有年代感,不懂行的人還真看不出來。
何方芝回頭看他,“但凡是好這一口的,都喜歡臨摹畫作。這些畫都流傳幾百年了。中途不知道經過多少人的手了,有那擅長字畫的,可不就得臨摹幾幅麼。”
張向陽恍然大悟。
何方芝又跟他補充,“你別看那些是贗品,其實價值也不低的。”
這話張向陽就不懂了,“為何?”
何方芝把手裏的畫小心翼翼地卷起來,“如果臨摹作品非常出色,對一個人的技法也是有很大提高的。等他成為大家之時。你說這幅臨摹作品是不是會成為對方的汙點?那價格能便宜嗎?甚至還有可能超過原畫的價格。”
張向陽在腦子裏回想了下,有大家會去臨摹別人的畫嗎?他怎麼不知道?
瞅著他這幅表情,何方芝就能猜出來了。當初她學畫的時候,可是臨摹過不少畫家的作品。畫是高雅的,學這門高雅的藝術也是極燒錢的。也就是她出身好,不需要為筆墨紙硯費神。可那些出身貧苦人家,可就不一樣了。初期為了糊口,都是臨摹別人的作品,“等那些人成名了,就會千方百計找這些作品,把這些臨摹作品燒掉。”
她唇角勾著笑,眼裏閃過一絲興味兒。
張向陽瞅著她這幅神情,“你是不是想到以前的事啦?”
何方芝重新打開一幅畫,“我就是想起我剛掌家時,家中公賬已經不足百兩。為了掙銀子,我以一幅山中真人的《仕女圖》為誘餌,請天下畫師過來幫忙鑒定。《仕女圖》價值連城,傳說中已經被開國皇帝得到,放於墓葬中。大家聽說我有真跡,都趨之若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