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向陽見他二姐被打,忙上前拉開,站在他娘麵前跟她解釋,“這事不怪二姐。是我不讓帶的。”
“你傻啊,居然不要!”張母有些不信,指著張二梅的臉就罵,“好啊你,居然敢攛掇你弟弟幫你撒謊。小梅,你能耐了哈。”
說著,她開始找東西揍人。
再溫和的人也是有脾氣的,張向陽好幾次被何方芝冤枉都沒說。那是因為那錯不是他犯的。既然穿了人家的身體就要承擔一部分責任。
可現在呢?這叫什麼事兒!
他氣得大吼一聲,“住手!”
張向陽眼圈都紅了,萬分痛心地看著張母,“娘。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啊?”
張母被他凶狠的樣子嚇住了,她上前一步,顫抖著手摸向他的臉,“小三子,你怎麼了?娘是最疼你的。你知道的呀。”
張向陽退後一步,不讓她碰,“可你為什麼要害我?”
張母眼裏全是不可置信,明明她這麼疼他,他卻說她是在害他,她忍著心痛問,“我怎麼害你了?”
張向陽自己的價值觀早就定了。讓他心安理得地接受二姐送來的東西,他怕自己晚上睡不著覺,“我現在好不容易出息了。可你卻非要二姐補貼我。她已經嫁人了,有自己的家庭。他們家住的是破泥草房,到處漏雨。如果哪天天氣不好,連續下暴雨,他們全家都得跟著遭殃。到時候,得了風濕病,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你覺得我這輩子還能安心嗎?”
“我?”張母已經說不出話來,她氣得拍了好幾下張二梅的肩膀,“都怪你二姐沒本事。連屋子都沒蓋上。”
張向陽看了眼一直低著頭,任親娘責罵也不還手的二姐,心裏竟產生出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複雜情感。他央求她,“娘,你以後別問二姐要東西了。他們家過得挺不容易的。”
張母有些猶豫,女兒好不容易養大,現在正是該她回報的時候,怎麼能不要呢。再說小兒子分家後,那點錢蓋完房子也就不剩什麼了。她不得替他張羅嘛。
張向陽可不知道他娘的心思,見她遲遲不肯答應,他所幸換了個方式,“娘,我現在是工人了。咱們生產隊誰的工分能有我多啊。你不總說靠兒子嘛。我現在不就給你爭光了嘛。你就別讓二姐補貼我了。她送來的東西對於我來說可有可無,對他們一家來說卻是救命糧。”
張母聽到前麵截,眼裏已經冒光了,以致於到後麵基本沒聽,她興衝衝地跑出外去,“行了行了,就按你說的辦。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一茬了,你現在是工人,一個月有三十三塊錢的工資……”
張向陽一臉懵逼,這是答應了?
他回頭朝張二梅道,“二姐,咱娘答應了。你以後別帶那麼多東西回來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
張二梅眼眶通紅,臉上全是淚,她握著張向陽的手,“三弟,謝謝你。”
“客氣啥,你是我二姐。”
等他出了屋子,正好聽到他娘在那眉飛色舞的吹噓著,“我兒子一個月三十三塊錢,他們領導說他幹的好,來年就給他漲工資……”
張向陽:“……”他怎麼有種給自己挖坑的感覺呢。
何方芝剛進屋就對上他求救的目光,怔了怔,待聽到她婆婆說的那些話。她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為了防止他們家成為全生產隊人的拜訪對象,張向陽立刻上前打斷了他娘的話,“娘,我媳婦叫你呢。我肚子餓了,咱們是不是該開飯了呀?”
意猶未盡的張母聽到這話,忙道,“餓了啊?那成,我馬上去。”
說著又回頭跟幾人說,“等我下回再跟你們嘮吧。你們家去吧。”
幾個婦女互相對視一眼,起身告辭。
張母要去灶房,自然沒法送她們。
張向陽把她們送出門外,順便還道,“我娘剛才說得太片麵了。我的工作是托人情又花了三百塊錢才換到的。”
幾個婦女心裏嗤笑,花這麼多錢買來的工作還好意思往外顯擺,真是越過越回去了,可麵上還是恭維,“那也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