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芝抿了抿嘴,看著他的側顏,低頭認真包傷口時,他的眼神非常柔和,就像春日裏最暖的陽光,帶給人舒適與愜意。

她突然好奇他原來的身份了。他附身過來一個多月,談吐氣質跟這邊的人一點維和感也沒有。

他會寫這年代的字,也能認得。不像她到現在寫字還會多一兩筆,多年的習慣不是那麼好改的。可他並沒有這樣的困擾。

所以他應該就是這個年代的人。

說起來,要不是他的性格跟原來的張向陽差別太大,她還真不可能認出來。

至於他原先是幹什麼的,她還沒有摸透。

他會的東西挺多,會寫字,會釣魚,會織毛衣,會點包紮知識。

“如果你考上大學,將來想當什麼?”何方芝曾經跟楊老師探討過這個問題。也知道這邊的大學是要選專業的。

張向陽頭也不抬就道,“我想拍戲。”

何方芝一怔,聲音有點尖銳,“你要當戲子?”

縱使這年代有許多地方跟她前世不同,可多年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那麼容易轉變的。

在古人眼裏,戲子就是下九流,上不得台麵,任人消遣的玩意。她還聽說,有許多男伶人被許多二世祖收入私宅,肆意玩弄。

她沒想到他居然要學這個,一時之間竟難以接受他被別人嘲諷玩弄的場麵,她晃了晃自己的腦袋,“為什麼要學這個?”

張向陽幫她包好手指,還用線纏了好幾圈發條把紗布固定住。

聽到她聲音有些不對勁兒,微微抬頭,對上她複雜且激動的眼神,他微微一怔,“我感覺表演非常有意思。”

有意思?她怎麼沒看出來呢?

“可是我聽說這個行當很……”何方芝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擔心貶低太過,傷了他的顏麵。

張向陽卻自動把她的未盡之語理解成‘亂’。

娛樂圈不好混,尤其是那些沒有身份背景的人就更加不好混。

當初他拒絕被人包養時,也不是沒想過要轉行。

可他實在舍不得,他喜歡表演,喜歡站在舞台上詮釋每一個角色。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安撫她,“你放心。我會多賺點錢,將來即使沒人找我拍戲,我自己也能投資拍。如果真紅不了,我就當個配角。過過戲癮就成。”

何方芝心裏總算好受一些了,“你的意思是說,如果別人逼你,你就不拍?”

“對!”他笑著道,“我現在有你們,如果紅不了,我就換份職業,總要先養家才好。”

前世他是一個人吃喝不愁。女朋友離開之後,他就是個單身狗,無牽無掛,自然也不怵什麼。

可今生不行,他有責任,他有家,不能得過且過。

中秋是合家團圓的好日子。

一大早,張母就過來通知,晚飯要在老房那邊吃,讓他們別做那麼多飯。

於是晌飯的時候,何方芝和張向陽做了頓非常簡單的飯菜。

原本張向陽打算帶著她們去縣城逛逛,吃點好吃的。可他問張母才知道,自行車已經被生產隊裏其他人借走了。

從這裏走到縣城,估計得走上好幾個小時,所以隻能作罷。

下午上工,到了三點鍾就結束了,讓大家早點回家準備過中秋。

何方芝和張向陽從地裏回來,各自換好衣服,帶著兩個孩子,拿上禮物直奔老房這邊。

到了家裏,何方芝去灶房幫著表姐做菜。紅葉和紅心立刻跑到院子裏跟兩個哥哥玩。張向陽把帶來的一盒月餅放到桌子上。

“這又是花了多少錢買的?”張大隊長看著那包裝精美的鐵盒子,微微眯了眯眼睛。這敗家玩意上班才多久,花起錢來這麼大手大腳的。

這是動怒的前兆,張向民暗地裏給三弟使了個眼色。

張向陽很快接收到,他趕緊賠笑,“這是我們單位發的福利。我想一大家子都沒吃過這麼好的月餅,讓大家都嚐嚐。”

正在院子裏玩鬧的紅葉聽到月餅兩字,立碼兩眼放光,丟下手裏的沙包,飛快往屋裏奔,“爹,你不是說今天可以吃月餅嗎?什麼時候吃?”

張向陽摸摸她的頭,“等吃完飯就吃。你先去玩吧。”

張大隊長抽著煙袋鍋子,臉上的怒氣已經消散。

張母端著菜進來,聽到紅葉的話,“孩子想吃就讓她吃唄。等吃完飯,哪還有肚子吃。這麼好的月餅,可別剩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