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見情況有些不對勁兒, 嚇得小臉都白了。
何方芝見此,忙上前摟著她,拍拍她的背, “乖孩子, 告訴娘,這錢是從哪裏找到的?”
紅葉見她娘柔聲細語地跟她說話,指了指她娘的房間, “我和妹妹玩躲貓貓的時候,在床底發現的。”
邊說邊拉著何方芝一起進屋, 紅葉指著被她放在炕上的一個長方形的木盒子,“這錢就是放在這盒子裏的。”
她蹲下身子, 指了指床板, “這個盒子是卡在床板下麵的,我躲貓貓的時候,把木盒子蹭下來了。”
何方芝拿著木盒子也學著她蹲下, 探頭往紅葉指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這個木盒子可以嵌進床板邊上夾縫處。
她眉頭蹙起,臉色忍不住沉了幾分。
楊素蘭拿起紅葉手裏的錢數了數, “居然有一百六十塊錢。好哇,他可真能耐!有這麼多錢, 他幹啥買工作全讓咱爹掏?”
說完也不等其他人回答, 她猛地一掌拍在炕上,“好哇, 我還說他改好了呢。原來他鬼心思這麼多。”
這房子是二嬸的, 可她既然把房子借給他們一家住, 就不可能把錢還藏在這房子裏。既然錢不是二嬸家的,又不可能是方芝的,那一定是張向陽的。
何方芝有些懊惱,他之前還說把錢都給她了呢,原來是騙她的。關鍵是她還真的信了,跟他立了口頭約定。她怎麼傻成這樣?
楊素蘭還要再說,何方芝視線移到紅葉驚慌失措的小臉上,忙對表姐使了個眼色,摸摸紅葉的腦袋誇道,“紅葉真厲害。你先跟大哥,妹妹去屋裏玩吧。娘和你大娘去灶房做飯了。”
紅葉被誇,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紅臉。她歪著腦袋看向楊素蘭手裏的錢,皺著小臉,仰頭問,“娘,這錢是我爹藏的嗎?”
何方芝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說實話。這錢是她爹的,可他明明有這麼多錢,卻沒給她買過任何好吃的。她在吃那些喇嗓子的粗糧時,會不會埋怨對方?
這麼小的孩子就教她怨恨,對她的成長會不會不太好?
何方芝還在這邊猶豫著,楊素蘭卻心直口快地點頭,“是啊,你爹就是個渾人。紅葉,你以後一定要孝順你娘。你是你娘辛苦養大的。”
楊素蘭到底還是沒把小叔子在外跟女知青勾搭這事說出來的。他藏這麼多錢,卻一分也不給家裏花,可見這錢全是用來討好那些女知青的。
楊素蘭覺得有點憋屈,明明做錯事的人是小叔子,她卻在孩子麵前替他兜著。
紅葉小臉通紅,握著小拳頭,癟著小嘴,“我以後再也不喜歡他了。”
之前見他一大早去水庫釣魚,她還以為他終於知道疼她和妹妹了。誰成想都是假的。他有這麼多錢,之前她和妹妹餓肚子,他卻一分也不肯拿,心太狠了。
說完,她拉著一直看著紅心走了出去。紅根跟在兩人後頭。
何方芝打開床頭櫃,從裏麵抓了一把彭加木過來時帶的水果糖,讓三個孩子分著吃。
小孩子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紅葉眨眼就恢複了正常。三個孩子齊齊趴在矮桌上,開始剝糖紙。
灶房裏,煙霧繚繞,兩人額頭上都冒著豆大的汗珠。
楊素蘭氣得咬牙切齒,“你說魏玉紅那衣服是不是他送的?”
何方芝很想說不是,可這麼多錢怎麼解釋?還有魏玉紅那模擬兩可的話也讓人生疑。
“等他回來問問吧。”何方芝覺得這事還得問問才好。
楊素蘭拿著燒火棍撥了兩下灶膛裏的火堆,“當然要問,如果那衣服真是小叔子送的,我給你把衣服要回來。這臭不要臉的,你這個正牌媳婦還穿著打補丁的衣服,她怎麼好意思收這麼貴重的衣服?”
何方芝翻炒鍋裏的菜,心裏卻在琢磨別的事。
她原以為這男人也就是喝醉之後手裏沒個輕重,女色上頭重了點。可沒想到他還會撒謊騙人。估計他們的口頭約定在他心裏一點份量也沒有吧?想到這裏,她覺得如果那衣服真是張向陽送的,倒還簡單了。這就是他在外頭亂搞的證據,她可以憑借那雙衣服離婚。
這一百五十塊錢,就是她和孩子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