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本來隔著門都傳來嘻嘻哈哈的聲音,還有男子高聲開別人玩笑的聲音,聽到掌櫃的這一聲喊,裏麵一下子靜下來,鴉雀無聲。
孫平章沒動,等了不到三聲數,院門從裏麵打開,一個身穿青色布袍的白麵青年笑著從裏麵出來,在門邊站定,然後給孫平章行禮,做出請他進去的動作:
“孫大人,小人是鄭老爺身邊的下人,諸位老爺們都在裏麵,就等您了,您裏麵請。”
孫平章麵無表情的點頭,然後大步走進去。
院子裏麵別有洞天,倚靠著山,旁邊是柵欄隔開的遠景,柵欄旁邊有彎彎曲曲的流水以平緩的角度緩緩流淌,流水邊有飛簷起翹的八角攢尖頂涼亭,另一邊的空地上有平時看到的水榭,裏麵擺著豐盛的酒席。
院子裏的人有老有少,穿的倒是都十分富貴,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大概是之前在說笑,這些人這會兒都紛紛起身,倒也沒有全都往孫平章身邊圍,全都站在原地給孫平章行禮,然後離他近的那位中年男子往前一步,笑著跟他打招呼:
“在下是永寧縣福佳糧店的鄭邵天,見過孫縣令,縣令您真是一表人才啊,在下這麼多年就沒見過比您更英俊更俊朗的人了。”
這話聽得孫平章真是直想翻白眼,這人到底會不會說話啊,一見麵先誇他長得好,合著他就隻有這一個優點啊,再說了,剛一見麵不誇人有威儀,反倒誇人長得好,簡直有病。
可是孫平章也不想想,這地方,明知道是來做什麼的,不往裏麵走,還要站在最外麵,不是有能耐想先一步給他留下印象打好關係,就是個不知道深淺的蠢貨。這鄭邵天明顯不是蠢貨,所以隻能怪孫平章今天心情不美好,不,或許應該說他是自從上午看了卷宗心情就沒好過。
此時孫平章看著眼前這一群穿金戴銀的富商,腦海裏想的都是縣裏那少的可憐的收入以及過往有天災人禍時候縣裏病死餓死的百姓,心情怎麼能好。
鄭邵天見孫平章不說話,試探著又說:
“縣令您一路過來辛苦了,趕緊就坐吧?”
孫平章看看他,驀地笑起來:“哎呀,是鄭老兄啊,我這一路還好,沒怎麼辛苦,不過上山確實不容易,來來來,我來晚了,別因為我影響大家的好興致,坐坐坐,你也一起做。”
說著還招呼其他那些跟自己打招呼的人:“大家都坐啊都坐,我這初來乍到跟大家也不熟悉,有什麼做的不周到的地方你們多包涵。”
“哪裏哪裏,縣令剛來,一定有很多事要處理,按理說我們不應該打擾您的,隻是大家都好奇,實在是忍不住,這才聚在一起想著請您來一起吃頓便飯,大家都熟悉熟悉,那哪有什麼周到不周到的,該是您別嫌棄我們不周到才是。”
院子裏本來隔著門都傳來嘻嘻哈哈的聲音,還有男子高聲開別人玩笑的聲音,聽到掌櫃的這一聲喊,裏麵一下子靜下來,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