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若眼未睜,嘴上便道:“來人啊……”然而平日伺候她極是精心的宮女們卻一個都沒有出現。班若當下便感覺出不對勁兒了,誰不知道班女膳的規矩嚴,底下的宮女們絕不敢如此怠慢,班若猛然睜開雙眼,嘴上的聲音又大了幾分:“錦繡、錦屏、你們兩個……”吐出的聲音被生生絆住,班若無比震驚的看著周圍的一切,眼中入目的不是她那堪稱華美的閨房,這裏逼仄狹小,甚至連扇窗戶都沒有,她躺在一張應該是床的地方,身上蓋著的不是綢緞做得鴛鴦繡被而是一張花花綠綠的毯子,頭頂上有個長條形的東西,居然還在發著光,班若十分肯定,這裏絕對不是皇宮中的任何一間房子,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天爺似乎聽到了班若的疑問,隻聽一聲老舊的咯吱聲響起,一位麵目憔悴的女子走了進來,這女子穿著極怪,見到已經半做起來的般若,她張口便道:“花兒,你醒了!”

花兒?般若腦中急速轉著各種念頭,麵上卻沒有顯示出任何表情。

那女子似乎完全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她把手上的一碗湯麵送到般若麵前,柔聲道:“花兒,你好幾天多沒正經吃東西了,這是媽特意給你打的湯麵,快吃了吧!”班若怎麼可能會吃這種來曆不明的東西,她一動都沒動,反倒是認認真真的看著這女子。

見她不吃,那女子布滿風霜的臉上更是寫滿了悲傷,不多時便掉起了眼淚,哭道:“花兒,媽媽知道你舍不得肚裏的孩子,可你今年才十七啊!你自個還是個孩子呢,哪能再養一個,你要是把他生下來,這以後可咋辦啊,你還能不能上學,能不能結婚啊,這一輩子都得毀了!”

這女子哭的極其傷心,班若眉頭一皺,忽然道:“去拿麵銅鏡過來。”

女子不解的看了她一眼:“花兒,你咋地了?”

班若躲開了她欲摸自己額頭的雙手,重複道:“銅鏡。”

女子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當下便道:“你、你等著,媽給你拿鏡子去。”

巴掌大的小鏡子,清晰度簡直比慈寧宮中的那麵價值千金的琉璃鏡還要清晰,清晰到班若能夠明確的知道,鏡子裏的那個女孩兒絕對不是她。整張臉,整個身體,全都不是她。

“花兒,你砸地了?花兒?”看著女兒居然在顫抖,女子一下著急了:“你跟媽說話啊,你咋地了?”一陣劇烈的眩暈之感猛然襲上班若的心頭,無數支離破碎的畫麵在腦海裏刮起了風暴,班若痛苦的低吼一聲,到底沒有挺住,生生暈倒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次日清晨。四周白花花的一片,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醫院兩個字便在腦海中不期而遇的出現了。那個叫自己花兒的女子正已一種極其辛苦的姿勢趴在床邊,班若看著她而後重重的歎了口氣。

此時此刻,班若已是大致明白自己應該是“借體還魂”了,而且這裏也不是她熟悉的大齊朝,而是一個在班若看來極其不可思議的充滿光怪陸離的世界。她在這裏叫班小花,眼前的女子是她的母親還有一個哥哥叫班小樹,不過因為犯了事兒,此時還在監獄中服刑,班小花今年十七歲,在大齊朝已是可以為婦的年齡,但在這個世界隻能算是個半大的孩子,但就是這麼個半大孩子,居然敢跟男人上床,還懷上了一個孩子。至於孩子的父親是誰?抱歉,原主並沒有給她留下什麼記憶。

班小花在醫院裏住了兩天,第三天便說什麼都不住了,她媽向來擰不過她,母女兩個打了個出租車便回家了,坐在車上,班小花再也止不住臉上的震驚,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裏隻有兩個字神奇,三個字太神奇,四個字無比神奇了。這種叫做車子的東西讓班小花直到了家門口,還有在繼續神奇呢!

班家住的是一個很老舊的兩層門市房,一樓大約四十平米左右,裏麵放了幾張桌子專門賣麵,二樓才是母女兩個住宿的地方,班小花她們到家的時候正是中午的飯口高峰,但是小麵館裏卻空無一人,後廚的麵案正坐在收銀台低頭玩著手機,見她們母女兩個回來了,撇撇嘴兒,連招呼也沒打。

“花兒,你先上去媽給你做點吃的去。”這兩天的病號飯已經充分說明了女子的手藝,班小花雖然感謝她的好意,但向來挑剔的舌頭,可不願意在將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