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夢之圓舞(3 / 3)

這種氣定神閑讓我自己都感到意外,不知道是不是宋伊汶的從容感染了我。

終於,第三日清晨,宋伊汶要我整理行囊,說再過半個小時亨利會來接我們。我們三人又上了路,這次是宋伊汶開車。他透過車內後視鏡看著我,說:“我們現在要去巴黎,停留時間不定。短則兩天,長則一個星期,你可以嗎?”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亨利替我回答:“Evan,中國有個成語,叫作明知故問。”

我附和性地點了點頭,亨利扭頭來跟我說話:“你簡直不知道Evan有多變態,你知道他派我去幹什麼嗎?他居然派我去了家族墓園!”

經他解釋,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亨利消失了兩天。

亨利趕去家族墓地,將宋伊汶不知何時放在空墓裏的大筆現金拿出來。據亨利說,宋伊汶做了非常好的防潮防蟲措施,心思細膩到讓人詫異。

他一邊說一邊感慨:“Evan真是布了個大局,我不相信他是臨時起意。”

這樣的揶揄意味明顯,宋伊汶沒做回應,隻是假裝沒聽見。

亨利忍不住嚷道:“Evan,總有一天你要跟我說實話。”

宋伊汶輕笑一聲,說:“那就到時候再說。”

我透過後視鏡看到宋伊汶的臉,他又露出了那副勝券在握的表情。我的心頭一動,撇過腦袋看向窗外。

我不敢再看,就怕多看一眼,會被心細如絲的宋伊汶察覺出什麼端倪。

以前和人聊天,說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別人的回答都很具象,比如長得帥、比如有錢,隻有我拋出了一個很抽象的概念。

那時候我年紀不大,滿心想著和所有人不一樣,答案隻要能夠震懾他人就行,從來不管這樣的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我說:“我喜歡表麵上不動聲色,但骨子裏很張狂很驕傲的男人。”

我突然發現,我找到了。

我們隻花了一個上午便抵達巴黎,我征詢了二人的住房意見,他們兩人居然異口同聲地說了“隨便”。不過亨利在說完“隨便”之後加了一句:“我覺得香格裏拉就還可以。”

於是我和亨利達成了共識,預訂了一間可以看到巴黎鐵塔的房間。

晚上的時候,我一個人濕著頭發站在陽台上看著遠處的鐵塔,亨利突然跑來找我。他毫不客氣地把我擠到旁邊,遞了一塊大毛巾給我。

“看不出來你這麼細心。”我調侃了一句。

“Evan要我給你的。”亨利老實回答。

我點了點頭,心裏仿佛有蝴蝶飛過。

“這兩天你和Evan聊什麼了?”亨利的眼睛被遠處的燈光映得閃閃發亮,仿佛揉了一把碎鑽進去。

“沒聊什麼。”我把胳膊搭在欄杆上,“除了他的姓名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亨利的表情有些挫敗,“你什麼也沒問?”

“我該問什麼?”我反問亨利。

對方皺了下眉頭,小聲說:“你真是我見過最沒有好奇心的女人。”

我不是沒有好奇心,我隻是問不出口。麵對宋伊汶,即使是理直氣壯的事情,也會讓我猶猶豫豫。我壓根兒說不出一個字,更遑論問問題呢。

整點時間到,巴黎鐵塔上的燈光開始閃爍。

亨利伸手在我眼前晃了兩下,我側過臉,問:“你有什麼事?”

“巴黎鐵塔比我好看?”亨利突然發問。

“沒有沒有。論好看程度,你排第二。”我坦言。

“第一是誰?”亨利又問。

“Evan。”

亨利一臉認輸的表情:“可以,這樣我可以接受。”

我忍不住笑,看樣子,他對宋伊汶有點敬畏。

不過一會兒,他又問我:“你不好奇他的事?”

“那你願意告訴我?”我反問。

“那你答應我一件事。”亨利很狡猾地說。

“你說。”

“我還沒想好,到時候告訴你。我很公平,這件事情你一定做得到,也不會違背道德法律。”亨利說。

我想了想,這樣的交換不算虧,便點了頭。

亨利告訴我,宋伊汶幼年一直在搬家,直到大學才穩定一些。等到他讀完巴黎高商的碩士學位後,便去了菲亞特公司工作。

一年後,宋伊汶被父母召回,為家族酒莊打理生意。他不滿足那樣的生活,又前往北歐,進入了柯尼塞格公司做了三年的行政人員。目前因為家族原因,宋伊汶回到酒店工作,任職酒店副總經理。

我聽完後沉吟片刻,又問:“那他有什麼愛好嗎?”

“愛好啊……”亨利想了想,“賽車,賽車是他最大的愛好。”

“為什麼是賽車?”我又問。

“他說,在賽道上,你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什麼是極限,自己的性命也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我本想和亨利再聊幾句,哪知宋伊汶突然出現,把他趕走了。宋伊汶把我的披肩遞了過來,說:“晚上冷,最好進來坐著。”

宋伊汶總有未卜先知的本領。他話音剛落,我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他一臉“你看吧”的表情。

我訕笑,抱著披肩進了室內,取出燒水壺燒了一壺熱水。

這時亨利正好走過來拿飲料,他說:“我永遠不明白為什麼你們中國人要喝熱水,熱水不是給病人喝的嗎?”

“我病了,我剛剛打了一個噴嚏。”我懶得解釋,敷衍了事。

亨利遞給我一瓶礦泉水:“我記得你們中國人還總喜歡對病人說,多喝點水。”我不知該如何反駁,不遠處的宋伊汶想給我解圍,他喊了亨利一聲。誰知亨利還側著半個身子,說,“還有,你們為什麼非要把番茄和雞蛋混在一起,看起來真的很奇怪!”

“你走,立刻走,馬上走!”我為亨利指明離開的方向,想要這人快點滾蛋。他又欣賞了一番我被氣歪的嘴臉,美滋滋地吹著口哨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