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煙凝心中隻有一個恨字,哪還管他們究竟是南宮承的部下,還是宮重四的部下,她行起法術,一陣排山倒海般的出掌,這本就有些暗流湧動的海麵,頓時巨浪滔天,暴擊連連,刹那間,人船皆撕裂,血染紅了水麵,又倒映著西落的夕陽,無聲的哀怨。
花欲辭擔憂,遂趁夜煙凝不備,點了她的穴,道:“休息一會吧,雖然有些痛苦,不是睡一覺就能忘卻,可是你不能——你不能這樣肆意下去,你會走火入魔!”
一叢翠竹溪邊繞,半山柵欄空寂寥。許是送走了白孔雀,這圍欄裏,也荒蕪了。夜煙凝無心賞這景色,滿腹的委屈,卻不知與何人說。
“我吩咐了莊舍人回蘭花西澗調兵,明日午時之前應該就到,戰場也已打掃的差不多了——既然莊堂主已然回到定君山,我便也做主,那些白孔雀,悉數帶回來!”
夜煙凝起身,走到窗前,道:“我能還他一座定君山,卻未必,能還他一雙眼!”
花欲辭低眉笑笑:“便是尋遍世間角角落落,但凡有藥能醫治他的雙眼,我也會幫你尋回來!”
夜煙凝靠著窗,說不出話。花欲辭這般心甘情願為她,是因著什麼呢,她又能回報什麼呢?這世上自然是不會有無緣無故的盡職盡責的!
“陸白羽與於飛樂逃走了,可要去追?”花欲辭收了扇子,將跟前的白粥端了起來,放在了夜煙凝的麵前,示意她吃掉。
“留她多活幾日,倒也無妨,她若有骨氣,再卷土重來,我必親自迎戰,後以軍禮葬她入故土!”夜煙凝推開粥,她吃不下。
“我知道你肯留下,是怕於飛樂糾結舊部殺個回馬槍,不過你放心,他今日丟了一隻眼睛,量他不敢亂來,我吩咐好值夜,保準相安無事——把粥喝掉吧,你若身子垮了,咱們可都沒了主心骨,幾個大男人,實在不知該怎麼逗你開心!”
夜煙凝無力的扯扯唇角,接了粥,道:“你去休息吧,今日一戰,大家也都累了,代我寬慰大家幾句,如今還不是慶功的時候,等到那時一起吧!”
花欲辭得令,退了出去。
然而仙族並非俗地,說回便回。仙族大門之前,淩夜修要經受的,卻是非人的考驗,比那凡人初入仙門時的考驗嚴厲千百倍。
第一關是九丈長的赤色鐵塊,因何赤色,卻是離火燒就。脫掉靴子,赤足上走。萬積雪站在一旁,為他打氣,她心裏雖是心疼,雖是著急,可這是仙族的規矩,也是給所謂的叛徒唯一的機會,這樣的機會,幾乎是殺人。因為,不可以動用法術,以一肉體凡胎,走過這重重障礙。
淩夜修並不懼怕,就算,就算他離開時,她的眼裏充滿了恨。有時候離開,也是一種保護,尋常的人不會懂,這種內心的煎熬,比痛痛快快刺一刀在心上,苦的更甚,傷的更深。
雙足踏過鐵塊,已然燎泡成排,過了這一關,淩夜修心中泰然:就算是他看錯,已經走過的路,他也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