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鳳冠霞帔投生去 烏土苦海泛波瀾(3 / 3)

陳總兵回來複命,左顧右盼,卻未看到大公子重四,正疑惑著,就有人過來壓低了聲音問話:“陳郡,事情妥了嘛?”

見是尉王手下的人,陳總兵立刻拱手回道:“回大人,已辦妥!”

那人理也不理,徑直走向尉王身邊,低頭嘀咕幾句,南宮尉便點頭,隨即招呼貴客們喝酒,就像有些事不曾發生過一樣!

陳郡隨便找了個桌邊,操起大碗喝了兩口,拿袖子擦了擦嘴唇,暗自思忖:莫非魔族趁人、仙兩族聯姻盛典之時偷襲不成,竟連仙族四大長老都盡皆趕去……許是戰亂又將起,塵心去了也好,免遭戰亂之苦!

與他同行的那位黑衣殺手,此時早已不知去向。想來他是投靠在顏孝昌門下,適才同行去海邊的目的,也不過是確認那位身著鳳冠霞帔的女子是否真的被投入了烏土苦海而已吧!

碧空雲影,一切看似平靜,陳郡端起一碗酒剛要大口喝下去,恰在這時,天空忽然刮起一陣風沙,眾人紛紛躲閃,隻聽得幾聲尖酸冷笑,一位黑紗女子便站在了眾人眼前:“真是個喜慶的日子,好不教人羨慕嫉妒,聽說那仙族顏孝昌玉麵錦衣,怎不教出來瞧瞧!”

“放肆!”南宮尉大喝一聲,飛身一躍,落在黑紗女子麵前,冷麵喝道,“來者何人,休要放肆!”

“哎喲,這不是人族的王嘛,真是有點小怕怕了呢——好歹也是自己女兒大喜的日子,幹嘛對客人這麼凶啊!”黑紗女子邊說邊羞澀掩麵,但見她右手一揮,一道黑煙風馳電掣般噴向南宮尉,南宮尉自是江湖老手,揮袖一檔,便喝道:“來啊,給我抓住這個魔族的妖孽!”

南宮尉身後的護衛們立時揮舞刀棒,潮水一般湧向黑紗女子,這黑紗女子倒也不慌不忙,三三兩兩就打敗了一波進攻,又冷笑道:“就這幾個蝦兵蟹將,都不夠我舒活筋骨的!”

“父王且靠後,孩兒這就去將她拿下給大家下酒!”南宮尉手下也是高手雲集,正當大家摩拳擦掌之時,南宮尉之子南宮承轉身向父王一拜,錦衣玉帶便飛向黑紗女子,隻三個回合,黑紗女子便有些支撐不住,南宮承一個斷掌下去,若是平常人體,定要立時分作兩半,這黑紗女子嘴裏默念咒語,雙手護住天庭,苦苦抵抗,恰在這時,一抹綠色魅影便將南宮承的法力打回,待眾人看清,卻是一位笑容委婉,身段楚楚的女子。

此女雙手作揖,婉轉說道:“手下無禮,還請南宮尉王海涵,小女子今日前來,隻為討杯水酒,尉王不會不肯做賞吧?”

南宮尉上前一步,對南宮承使了個眼色,便笑道:“我道是何人,原來是魔族薄鳶宮宮主夜秋楓尊下,失敬、失敬!”

“失禮、失禮!”夜秋楓還禮,看了眼黑紗女子,介紹道,“這位是我轄下扶宵殿殿主——白丹屏,生性頑劣,尉王可不要介懷啊,丹屏,還不快來向尉王請罪!”

白丹屏輕哼一聲,不情不願的走到夜秋楓身後,隨便作了個揖,算是請罪。

“哎,不必多禮——尉某與夜秋楓尊下雖有些交情,奈何道不同不相為謀,想必尊下今日前來,未必隻為討杯水酒喝吧?!”

“尉王見笑啦,聽聞今日是尉王千金大婚的日子,本該帶些厚禮,尉王不是嫌棄小女子厚著臉皮來討點喜氣吧?!”

尉王微微一笑,這魔族夜秋楓雖不是來搗亂,可卻對他也有所製掣,隻是目前不能確定她是否為仙骨而來,隻得故作鎮定,道:“請上座!”

海的腥鹹與漫無邊際的恐怖像張網,充滿了死亡的氣息。從來沒有人敢來探尋烏土苦海的秘密,他,是第一個!

一襲黑色戰袍,泛著青色光輝的盔甲威嚴而冷酷,濃發束在烏青琉璃冠下,麵色如霜,濃眉緊鎖,目光深邃而有神,白色輕舟搖曳,似在渲染一場世間輪回。

沒有助手,單槍匹馬,淩夜修領了命,前來這決絕之地救一個人!

他手中的上古神兵——夜皇鍾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這世上唯一一種可隨意遊走在烏土苦海的上古神兵,此刻正在淩夜修的手裏躍躍欲試。

淩夜修念起咒語,若非法力高強,冒然施法,隻會落得個粉身碎骨而已!

隻見金色夜皇鍾瞬時旋轉,登時變得透明一般,隻覺有一股強大力量包圍著淩夜修,他如同這廣袤水源的聖殿一般,自信灑脫的走下水麵,這烏土苦海的水,竟聽話的如同青石板台階,一層一層,向著更深的海底延伸而去。

周身兩三丈之外,水花四濺,卻不濕淩夜修的衣角半分。

水麵的世間紛擾,水下的世界卻靜的出奇,前方,漆黑的棺槨正在漸漸消融,混進清而不妖的海水。

丈餘之外,安靜的躺在海底的,便是他要救的人——那隨著海水扶搖的火色裙擺和那烏黑的發似在這無情的水裏傾訴一般,許是連這嘶吼的海水都不忍消融,她的肌膚如瓷,可是,她沒有淚、沒有悲傷、沒有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