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頭七那,猴子來了。
他帶了幾萬塊錢的現金,裝在他的背包裏。他要把錢給我,讓我厚葬爺爺。
我沒要。
爺爺早就下葬了。喪葬費是爺爺的遺產裏拿出來的。
猴子隻好把錢收了起來。
猴子是我的大學同學,原名叫劉創業,據他出生的時候,他爸爸剛好創業成功,因此起了這個名字。
我剛認識猴子的時候,一點也沒有看出來他身上的土豪氣質,我就是那種別人的很沒眼力見的人。一直到後來,猴子邀請我去他家的大別墅玩,我才知道他爸爸是他們省裏遠近聞名的煤老板,而且最近幾年開始進軍房地產行業了。
猴子的爸爸一直希望猴子能多讀點書,將來能夠繼承家裏的家產,將挖煤事業發揚光大,並且在地產上能和王姓某大佬相抗衡。
奈何猴子從來沒有一點點想要繼承家業的心,他一心撲在他的各種電子遊戲當中,並且把我也拉下了水。
大學畢業以後,他邀請我一起創業。
“我出錢,你出力。”這是他的原話,其實就是在一個巷子裏弄了個網吧。我們兩人吃住都在網吧裏。但是由於經營無方,猴子時常帶著我大吃大喝,每都沉迷在遊戲裏,因此網吧一直處於虧損狀態,猴子他爸放任他這樣胡鬧了一年之後,便斷了他的經濟來源,把他趕回了家。而我也正式失業了,便回到鄉下去,想要好好孝敬爺爺幾年。
我家在秦嶺邊上,背後就靠著連綿的秦嶺山脈。生活在這裏也並不缺少什麼,反而因為靠山吃山,還能吃到不少野味。因此我回家來,心裏上倒沒什麼落差,倒覺得清閑自在,隻一心想要為爺爺做點什麼,這些年我一直在西安上大學,雖然離家近,但是回家的時候卻也很少。有幾次回家也是猴子跟我一起來的,猴子闊氣,大包包的東西帶著來看爺爺。句實話,猴子比我孝順。他他爺爺在他很就沒了,我爺爺就是他爺爺。
隻是沒想到,我回來不足一年,爺爺就去世了。我根本沒有機會好好孝敬。
大約這就叫子欲養而親不待吧。
我把猴子安頓好,開門見山的對他,“爺爺的死不正常。”
“他媽的,我就知道有問題。”猴子跳了起來,“爺爺身體那麼好,怎麼可能一下就沒了。是不是有人害他?”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背對著猴子脫掉了上衣。
“你幹嘛?”猴子嚇了一跳,扔下手裏的一瓶啤酒哆嗦著,“我我我,我喜歡女人,趙樓,你可別嚇我。這大半年不見,你怎麼性取向都變了!”
我將上衣放在凳子上,然後伸手摘下脖子上戴著的一塊梭形的黑色石頭遞給猴子。
“送我的?”猴子問,“這是塊什麼寶石?咱們不是在爺爺的事嗎?”
我瞪了他一眼。
“拿著。”我,“看著我的背。”
猴子滿臉吃了屎的神情站在我身後,但是我知道一分鍾以後,他的臉上的表情就會變成驚訝。
這個表情,我這幾在鏡子裏已經無數次的在自己臉上看到過了。我知道,我隻要一取下這枚黑色的石頭,我的背上就會慢慢浮現出一個圓形的圖案來。
那個青灰色的圖案會像紋身一樣出現在我的皮膚上:邊緣是平滑的圓,裏麵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線條,好像是圖騰,又好像是一種失傳的文字。這個青灰色的圖案占據著我的整個後背,像一張巨大的網將我包在裏麵。而伴隨著這個圖案出現的,是巨大的難以忍受的痛苦,有時候還會從那些線條裏流出腥臭的膿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