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尋坐在房間裏,心中一片雜亂。
不知過了多久,店夥計滿麵春風的端來一桌豐盛的飯菜。
“這酒便是西風烈,別的地方可喝不到這般的好酒,少俠您請慢用。”店夥計畢恭畢敬的又道:“少俠還有什麼吩咐隻管招呼小的便是,小的在外麵候著。”
此時,隻聽門外腳步聲鏗鏘,店夥計回頭看時,卻見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老者醉醺醺的依靠在門邊,笑道:“好酒,好酒,聞著酒香,我的酒蟲就按耐不住了。”
“去去去……”店夥計惱怒道:“前日的酒錢還掛在櫃上,這次休想再賒酒給你。”
“小哥真會說笑,你見過有來上房賒酒來的麼?”老者掃了一眼梅尋,道:“自然是這位少俠請我來吃酒的。”
“切勿胡說八道,少俠何時邀你飲酒了?快出去!”話音未落,店夥計便伸手推向老者,那老者輕描淡寫的身形一轉,便繞到店夥計的身後,店夥計撲了空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
老者笑道:“我與少俠心有靈犀,豈是你能猜得透的。”
店夥計將信將疑,又知道這老者深藏不露,於是滿臉無奈的凝視著梅尋,怔怔不再說話。
梅尋道:“這麼豐盛的飯菜,我一個人也吃不了,就一起來坐下吧。”
店夥計見梅尋如此,便沒有再堅持什麼,隻是寒暄幾句便好沒趣的退出了房間。
老者也毫不客氣,踉踉蹌蹌的便來到桌前坐下。看著桌上的美味,老者一雙滿是汙垢的雙手抓起來便往嘴裏塞,一點也不顧及他人。看著老者狼吞虎咽的模樣,梅尋也不生氣,隨之斟了一碗酒遞給他,道:“您慢些吃。”
老者也不理會,隻自顧自的大快朵頤。轉眼間桌上飯菜已被他吃了大半,老者才斜睨了一眼梅尋,道:“別隻顧著看著我吃啊,你也一起來吃。”
“您先吃,我……不是很餓……”
不待梅尋說完,老者打斷他的話,道:“別看我風中殘燭,美食美酒我還能享用幾年,你卻不同嘍,吃一頓少一頓嘍。”
梅尋聞聽,立時察覺老者話中弦外之音,忙作揖道:“還請前輩指點迷津。”
老者端詳梅尋良久,才道:“可是劉老爺要重金懸賞,要你去解救他的女兒?”
“正是。”梅尋不敢隱瞞,隻得如實回答。
“這劉老爺的女兒此刻正在家中,你去了放逐淵又怎麼能夠找的到呢?”
梅尋聞聽,渾然不解,道:“在下愚鈍,還請前輩明示。”
“放逐淵的那幫馬賊實則都是這劉老爺豢養的,這下你明白了吧。”老者咕咚咕咚的飲了一碗酒,滿臉享受的抹了抹嘴道:“看你的樣子自然還是不明白了。”老者又道:“馬賊搶劫掠奪過路商隊的財物,一則索要贖金,二來使得商隊不願前來狂獅鎮涉險,如此一來狂獅鎮物資緊缺,長此以往,劉老爺在狂獅鎮便可以一手遮天,大賺一筆了。”
“那他為何還要找人去鏟除馬賊?這樣做豈不是……”
“引人耳目而已。”老者道:“明日你若前去,必定會落入早已為你準備好的陷阱,恐小命不保喲,這叫殺雞儆猴。”
“多謝前輩。”梅尋聞聽,不由驚出一身的冷汗。
老者哈哈笑道:“不用謝我,你我也算是有些緣分。”話到此處,老者忽然搖了搖頭,道:“那姑娘此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梅尋聞聽不由得渾身一震,驚道:“姑娘,什麼姑娘?”
老者搖頭歎息道:“那姑娘有一匹白馬,不知因何緣故落入這劉老爺之手,為贖回她的白馬,她便隻身一人去那放逐淵了。”
“楚玥!”梅尋不由脫口而出。
“你識得那姑娘?”
“她可是穿了紫衫兒?”
“正是。”
“楚玥。”梅尋焦急萬狀,自言自語道:“那她豈不危險了?”如是想著,便執劍快步走出了房間。
老者道:“此刻前去也於事無補,恐還會妄添一條性命,還是從長計議的好。”梅尋不顧老者的勸阻,疾步朝著放逐淵的方向一路奔去。即便是放逐淵的位置早已爛熟於胸,但他還是繞了很遠的路才來到峽穀前。
放逐淵四麵環山,隻有一線天的峽穀可以通過,此處山勢險峻,易守難攻,以身涉險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梅尋站在峽穀盡頭,能真切的感覺到危險就在潛伏在自己的咫尺之間。他眺望遠處,懷河水流波蕩漾,清澈的河麵上不見一物。河畔野草叢生,隨風擺物,這也許便是自己對這個世界最後的記憶了。
他心中驚恐不安,時間刻不容緩,無可奈何之下,他奓著膽子喊道:“楚玥!楚玥……”如此喊了良久,峽穀裏不斷地傳來自己的回音,卻始終聽不到楚玥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