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夜(1 / 2)

酒有些高。

的確是高了,立新甚至有些看不清麻將上的字,稀裏糊塗跟著打牌,反正皮包裏的錢最終輸給對麵坐的劉誌斌這個念頭還很清晰,至於其他的,就不需要多想了,隻需要撐住,撐住,撐住別在對方沒有盡興之前出溜到桌子下麵去就萬事大吉。

洪曉輕手輕腳的進來,潔白的襪有些刺眼,不知道為什麼,立新在她每次進來的時候,都會注意到她腳上那雙潔白的襪子,甚至是續完茶水離開後很久,腦子裏還會有那雙襪子的影子,揮之不去。

夜宴時喝高是鍾立新有意為之,他很不喜歡這家茶樓,雖然在某個圈子裏,這家名為“樂府”的茶樓稱得上業界良心,歡聚首選。

這可能跟年齡有關,鍾立新,七零後,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不管有多頹廢,多前衛,怎麼混在城市裏掙紮,富貴過,潦倒過,但有些自幼刻進骨子裏的東西很難改變。比如對某島國從根子裏的厭惡。樂府茶樓恰好是島國風格,所以,他必須在來之前就麻醉自己,否則,會控製不住。

洪曉不知道立新記不記得自己,但是,她清楚的記得,這個長著一張大眾臉,說不上帥,更說不上醜,幾年不見,微微有些肚腩的男人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酒後無言。不管他心底窩著多大委屈,多大怒火,一旦喝酒,平日裏那幽默詼諧,甚至有些文化意味的調侃,有些憤青意味的牢騷就會統統收起來。一句話也不會多說,這廝美名其曰為“酒德”。

親自給“竹林軒”貴賓房的客人續過三次水之後,樂府茶樓的老板娘終於放下心來,真真假假有些不倫不類的用電影裏學來的島國禮節退出了包房,看樣子,鍾立新哪怕連有一點點麵熟這樣的話也沒有跟林誌軒提過。

“五筒”馬誌文有些突兀的打牌時喊了一聲。提醒一下晚上跟“酒缸”鍾大哥拚酒有些扛不住的劉誌斌,不對稱拚酒也能把自己兄弟拚成這個樣子,他有些掛不住,要知道,老鍾喝的是白酒,老二喝的是啤酒,每人兩瓶,老鍾現在似乎沒什麼事兒,二弟卻盯著老三媳婦跪著往外退的時候,那一道若隱若現的風景,有些癡,有些呆。所幸老三坐在自己對家,也有些低垂著腦袋,沒有看到,否則,以老三的脾氣,今天晚上事情真不好收拾。

茶樓三結義有些幼稚,可笑,更多是酒後嬉鬧,但是,弟兄三個畢竟有了這個名分,有些東西不得不注意。自古都是“米麵的夫妻,酒肉的朋友”。若真心論親疏,馬誌文自認,鍾大哥才是值得深交,值得真心尊一聲大哥的人,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如他,已經很少見了。所以,今天晚上,必須要幫他把事情辦成,算是禮尚往來,算是報大恩於點滴。

劉誌斌並未被嚇醒,倒是林誌軒抬了抬頭“碰,七條“。這一抬頭,看到了二哥有些深情流露的眼神,不由皺緊了眉頭。

林誌軒開這家樂府茶樓已經有幾年了,一次偶然的機會,發現經常光顧生意的馬老板和劉總的名字裏跟自己一樣都有個“誌”字,於是,一次酒後,大家結了異姓兄弟。他清楚的知道,這場結義,不過是為了茶樓的生意。兩位義兄都是那種經常被人請的人物。隻是,對於二哥的毛病,他一直深惡痛絕,滿世界都是女人,朋友妻,不可欺這點底限你他娘的總得有吧?不喝酒還好,他那眼藥瓶的量,一旦喝點,眼睛就他娘的長洪曉身上下不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鍾哥是今天第一次見到,不過,從下午見麵,到夜宴,到現在打這種無聊的麻將,林誌軒已經慢慢喜歡上了這個有些粗豪的漢子,這他娘的才是真漢子,斷斷續續從大哥那裏聽到了不少“故事”,越發覺得此人值得深交。本來,馬誌文此人也比劉誌斌靠譜的多,隻是,這年頭,靠譜的往往沒有實力......

“白...皮”立新差點喊成了白襪,還好,沒有人在意。

劉誌斌興奮的聲音又起“哈哈,老鍾,今天晚上,你是摸了姑子x了,又他娘的點大炮”邊喊邊推到了麵前的牌“七大對,調白板”。

“靠,不是打牌的天,我又清鍋了”。立新搖搖頭,深呼吸了一下,把錢遞給劉誌斌,時間剛剛好,是時候結束了“算了,不打了,明天早上還有事兒,改天有機會再玩”。

這個時候散,當然是皆大歡喜,馬誌文當然以為鍾哥也看出了老二的失態,一次性到位,早散少是非。把牌一推“老二,今天盡興,提醒你一下,明天趕緊把鍾哥的事情給辦了,我這邊廟小,弄不出來,你隨手就能幫忙,給當個事辦”。

“放心,大哥,哦,對了,鍾哥,你明天把身份證複印件送我公司,交給黃珊珊,我會通知她,不過,醜話說前麵,幫你做銀行流水這事兒,兄弟也有風險,還有,現在要辦大額的卡,至少需要一年以上的流水,就算是幫你急做,也需要兩到三個月”。劉誌斌似乎一下子清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