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暮容驚駭,叫道:“綾兒,你當真要殺我麼?”
綾兒一怔,薛暮容劈手一掌打向綾兒麵門。綾兒想也不想,抬劍一刺,正中薛暮容手掌。就聽呲地一聲響,劍尖穿掌而過,‘啊’薛暮容痛呼一聲,左掌打向綾兒。
傷了師尊,綾兒心頭也是駭怕,往後一退,舉劍一撩,又掃中薛暮容左手手腕,鮮血激射。薛暮容痛吸一口冷氣,心下又驚又怕,隻覺綾兒難以戰勝,再不敢留,狠狠瞪了綾兒一眼,愴惶逃去。
看著薛暮容在草叢裏奔竄,綾兒呆呆怔怔,委實不敢相信自己竟能打得師尊落荒而逃。其實以她的本領,便是學會了淩真真人留下來的劍法與心法,一時之間又豈能勝得薛暮容?隻是薛暮容被沉央傷得太重,十成本領隻能使出一兩成,又懼了那稀奇古怪的劍法,心下一怯,愈發不敵。
“綾兒,綾兒。”
杜蕊微喚了兩聲,綾兒這才回過神來,‘呀’地一聲朝杜蕊微奔去,想要把杜蕊微扶起。杜蕊微搖頭道:“我不打緊,你先去看他。”
綾兒‘哦’了一聲,把沉央翻過來一看,隻見沉央雙眼緊閉,麵色雪白,仿若死了一般,她心下一沉,忙抓住沉央手腕一探脈息,跟著又撲在沉央胸膛上,聽了一聽,然後回過頭來,驚眼看向杜蕊微:“師姐,淩師兄沒有,沒有心跳聲。”
杜蕊微皺眉道:“別胡說,是人便會有心跳,你定是聽錯了。”
綾兒又聽了一下,奇道:“綾兒沒聽錯,便是沒有。”
“師姐,綾兒……”
這時,遠處響起陣陣呼喚聲,二女回頭一看,便見紫煙等人快步走來。眾女彙合,真雲道人與楊頂真是想擒下西華山眾女,並不想要她們性命,是以她們傷得不重。
當下,眾女扶著杜蕊微與沉央,往山上走去。
杜蕊微問起那黑衣人與楊頂真,紫煙說道:“師姐與綾兒剛一走,婆婆便即醒來,讓我們來尋,我們一路尋來,並未見得那黑衣人與楊頂真,想是逃跑了。不過……”
“不過甚麼?”杜蕊微問道。
紫煙笑道:“不過那個本領最是不濟的離心島島主沒能逃走,婆婆正拿他問話呢。”
“是那條又短又肥的臭泥鰍,他竟然沒死?”綾兒瞪大了眼睛。
聽到‘臭泥鰍’三個字,眾女便想到餘島主那又矮又胖的身形,心想,綾兒說得真好,可不就是一條又短又肥且命大的臭泥鰍麼?
紫煙越想越覺好笑,忍俊不住,噗嗤一聲笑將起來。
杜蕊微也是莞爾一笑,嗔道:“離心島餘島主一身本領不弱,江湖上那也是人人稱道的,你怎能如此說他?”
“他本來就是又短又肥嘛。”綾兒嘟起嘴巴。
眾女再也禁不住了,紛紛笑起來。一時間,慘淡愁雲盡散。
杜蕊微與眾女回到山上,太清殿一派狼藉,青葉婆婆正在拷問餘裏秋。餘裏秋軟硬不吃,死活也不張口,很是硬氣。杜蕊微上前問了幾句話,很是客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餘島主心想,你既然看得起老子,那老子也就看得起你,說與你聽也是無妨。便把來意說了。
原來,餘裏秋等人是奉了安慶緒之命而來,與天地盟倒無幹係。至於那黑衣人,餘裏秋隻知他本領極是了得,與安慶恩形影不離,也與他們不是一路人。
杜蕊微聽了,默默不語。
第二日,天方初亮,杜蕊微便領著西華山眾女下山,一共三十四人,沉央昏迷未醒,紫煙與紫雲用滑杆抬著他,餘島主是階下囚,被杜蕊微封了周身大穴,跟在綾兒身後,嘴巴不住動彈,卻聽不見聲音,想來是在暗罵杜蕊微過河拆橋,得知了消息之後,便瞧不起離心島島主。
青葉婆婆雖是不舍,但也知薛暮容必會去而複返,倘若再來,指不定便是滅門之禍,隻得隨杜蕊微一道離山。她已有二十年不曾離得西華山半步,走在林間小道上,忍不住頻頻回望。
杜蕊微站在一塊石頭上,回眼看向山顛,對青葉婆婆說道:“哪裏有得西華山弟子,哪裏便是西華山。”
青葉婆婆心神一振,向前麵西華山眾女看去,但見大的十五六歲,小的七八歲,人人腰懸長劍,一路走去,一路談笑風聲,絲毫也不懼江湖風浪。她笑道:“老婆子老了,隻要能伴著你們,那便甚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