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冷哼兩聲,神情很是不屑,心想,你這蠻夷和尚若是鬥不過她,餘裏秋還得下場,我為何要與你留得顏麵?
說話時,杜蕊微已與白袍僧人鬥將起來。白袍僧人化作熊熊火焰,忽纏忽卷,聲威赫人,另有許多火焰忽隱忽現,見縫插針,委實令人防不勝防。杜蕊微隻得一劍,劍來劍往,寒光成陣。那些火焰極懼她劍光,每一劍斬去,隱聽劍吟鬼嘯。
突然,白袍僧人所化火焰猛然一漲,狠狠卷向杜蕊微。
杜蕊微剛剛將一團火焰斬得四分五裂,想避已是不及,隻得回劍一掃。便見她臉上驀地一白,刹不住身形,往前衝去。火焰緊隨其後,呼嘯卷去。眾人看得心驚肉跳。綾兒暗呼,糟啦,大大糟啦,師姐連戰數場,劍罡竟不敵這惡和尚得鬼火。她心下著急,反手便扣住沉央手背,緊緊咬著牙齒,指甲又即深深陷入沉央手背。
這回,沉央卻不覺疼痛,他大口大口喘著氣,一眨不眨看著外麵。殿外,黃白相間影子急竄如風,騰騰火焰則如附骨之蛀,好似不把杜蕊微燃了絕不甘休。
西華山眾女神色大憂,青葉婆婆幾度欲言又止。
楊頂真笑道:“杜掌教,西華山諸位道友,印證道法,點到即止,不必做生死相……”話未說完,猛聽一聲輕嘯,便見黃白相間身影陡快三分,甩脫身後火焰,然後一飛衝天,待至高處,驀然回頭,斜斜一劍斬去。這一劍,既不見劍光,也不見劍氣,眾人卻覺心口一緊,渾身發寒,如墜冰窖動得不彈。
“日落玉峰!”綾兒驚呼出聲,瞪大眼睛看去,便見師姐裙袍飄飄,從天而降,恍若九天神女下凡。“師姐好美。”她眨著眼睛,怔怔說道。
青絲飛揚,杜蕊微一劍斬下,追她追得極緊的幾團火焰首當其衝,便如乾陽融雪,無聲破滅。白袍僧人所化火焰緊步後塵,猛地搖了兩下,化作人形,想退已是不能,隻駭得魂飛天外,眼睜睜待死。
“杜掌教手下留情!”楊頂真高聲叫道。
“杜蕊微本就沒想殺人。”
又冷又細的聲音響起,杜蕊微徐徐落下,收劍而立。這時,白袍僧人才渾身一抖,一屁股坐在地上。眾人均是駭然,清寧散人心想,西華山三分劍法,當真不可小覬,若是我在這一劍下,可能逃生?
杜蕊微把劍歸鞘,朝青葉婆婆走去,然後看向餘裏秋:“餘島主……”
“餘裏秋輸啦,心服口服。”
白袍僧人一落敗,餘裏秋心頭便是一跳,杜蕊微向他看來,他心頭大跳亂跳,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心想,蠻夷和尚也敵她不過,老子又豈能敵得過?老子本就沒想投安祿山,事非得已才投得,既如此,老子何必替他賣命?
須臾間,餘島主心思通明,哈哈笑道:“厲害,厲害。當真厲害。杜掌教,餘裏秋服了你啦,從今而後,見了你,餘裏秋當退避三舍,退避八舍九舍。”看了看天色,又道:“天既不下雨,那杜掌教自然也不留客。杜掌教且留步,餘裏秋去也。”說完,竟然大袖一卷,騰身飛起,就此逃之夭夭。
眾人麵麵相窺,均未料到堂堂離心島島主竟是這等作派。綾兒心想,又短又肥的臭泥鰍倒是跑得快,這等厚臉皮,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領,也是天下第一。
清寧散人冷笑一聲,也即騰身飛走,掠過院牆,遠遠離去。圓真禪師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走過去把裕海大法師扶起,朝院外走去。方才那一番惡鬥,這一紅一白倆僧人出力甚多,傷得也是最重。
眼見倆名和尚步履蹣跚走去,楊頂真怔了一下,然後哈哈一笑,說道:“杜掌教道法精湛,劍法超絕,便是薛暮容薛大法師也有不及,想來他日必將名揚天下。隻是不知杜掌教可還念得師徒情誼,記不記得薛大法師?”
聽得這話,西華山眾女齊齊色變,隻當他要口出惡言,辱及西華山。紫煙氣不過,唰地一下拔出劍來。綾兒暗罵,你這個瘦鬼最是可惡,倘若不是師姐命我不許出去,綾兒定要把你捉住,吊起來打。
杜蕊微也是臉色一寒。楊頂真見勢不妙,又即哈哈一笑:“杜掌教留步,楊頂真去也。”轉身便走,竟是頭也不回。
紫煙罵道:“甚麼闊蒼山掌教,甚麼離心島島主,盡是些汙穢不堪的人物。掌教師姐,咱們……”話沒說完,眼睛突然一直,朝杜蕊微奔去。
杜蕊微站在青葉婆婆身旁,自從她一走近,青葉婆婆便暗中握了她手,徐徐渡氣與她,使她強撐不倒。如今楊頂真等人一走,杜蕊微再也禁不住,搖了兩下,軟在青葉婆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