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他猛地跳進水池,池麵頃刻綻放出絢爛的水花,波紋蕩漾閃著鑽石般的亮光,然而水下卻漆黑一片,他摸索著潛入,四下張望,隱約出現那個少年的身影。他抓緊他的手,在靜謐到聽不見一絲聲響的水裏,喚了一聲“吳山……”。
一
遊泳場館喧嘩一片,圍觀群眾圍了一層又一層。
吳山躺在泳池邊上,眉頭緊皺意識模糊,身體緊繃得像條死魚。
“醒醒。”程太澤蹲在他身邊,漆黑的眼瞳隱幽幽泛著藍光,低垂修長的睫毛沾滿了水,他長歎一口氣,無奈地掰開眼前囈語不止的少年的唇,深吸一口氣猛地低頭。
吳山隻覺得嘴上一涼,像是沾上了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草莓布丁,軟軟糯糯還帶著一股香氣,緊接著那股香氣就不帶停留地衝進了自己的肺腔。
鑽心一般的疼!隨著那塊布丁離開自己的刹那,吳山猛地起身,噴出了一口水。
“老大!你沒事吧!”三個小跟班立馬湊了過來。
吳山有些恍惚,他轉動著被池水衝洗過的大腦回憶了一下,怎麼這麼多人看著我?我為什麼躺在這兒?對!今天是我第233次向嬌嬌表白,但是她不在宿舍,然後我來遊泳館找她,我還給她送禮物,然後她說了一堆啥?什麼三六九等?等等?!啊!她說她有喜歡的人了!!!
吳山一下子清醒了,一抬頭眼神便撞上了那個傳說中的嬌嬌喜歡的人,媽的程太澤!?
程太澤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瞪嚇了一跳,又想到剛才那個還沒來得及做全套的人工呼吸,看吳山的樣子似乎還沒有腦神經能反應到這塊兒,便故意搓了搓自己的嘴唇,露出一絲不爽的表情看著吳山。
“老大……剛才是程太澤救了你啊……他還給你……”胡子緊緊抿住嘴唇,把頭埋進了瘦子的懷裏。
吳山炸了,他懂了,原來剛才的草莓布丁!?是程太澤啊草?一瞬間臉紅到了脖子根。
“你!?你!你等著程太澤!老子這賬一定跟你算清!”吳山落下一句差點破音的狠話,撒腿就跑。
程太澤望著吳山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莞爾,這人還是溺水的時候比較可愛。
吳山回家的一路都覺得自己很委屈,委屈到連哭都不知道找誰哭。畢竟……初吻沒了……
“喂,胡子!你給查清楚,那個程太澤到底是什麼貨色,幾年級幾班家住哪裏,優點缺點弱點任何點都告訴我!”
“老大……剛才我說啦,在咱們學校沒有不知道程太澤的……額……當然,他肯定沒有老大你威風啦!程太澤是高三五班的學習委員,校遊泳隊王牌,德智體美勞樣樣第一,優點太多,缺點沒有,弱點更……”
“好了閉嘴吧,煩!”
吳山掛斷了電話,罵罵咧咧騎著小摩托走了。
彼時程太澤剛從教導主任的辦公室出來,因為吳山大鬧遊泳館的事情,自己被連累到了現在,太陽都下山了。
“程太澤,沒事吧。”
身後傳來一個略帶羞澀的女聲,回頭一看,原來是上周夜闖遊泳館的女生,好像是叫塗嬌嬌?程太澤饒有興趣地盯著塗嬌嬌看了幾秒,膚白貌美長發飄逸,可愛中還有點禦姐風範,原來吳山喜歡這種類型。
塗嬌嬌被看得渾身冒煙,忸怩著終於開了口。
“不好意思,那天晚上我去遊泳館,是聽說最近那裏鬧鬼,沒想到是你在裏麵訓練,打擾你了,還鬧出了今天的事情,我是實在被吳山騷擾得沒有辦法,才不得已說我有……喜歡的……”
“沒事,你不用在意,不早了,我先走了。”回以一個溫柔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也就維持到“了”字結束。
程太澤雖然對誰都溫和有禮,但也對誰都疏離,仰慕尊敬他的人有很多,成為朋友的卻一個都沒有。拒絕了解別人更拒絕被人了解,從小接受精英教育的他被父親教誨最多的就是——不要輕易表露喜悲,每個人都是對手,不要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軟弱。但是今天的自己卻有些反常了,如果不是自己有意使了點小心思,吳山也不至於會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