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略顯黝黑的小手緊緊的攥著一隻金色絲線描邊的絲綢布袋,帶著黑泥的指甲因為太用力已經深深地的嵌入到絲線裏,緊緊捏著袋子的手死死的抱在懷中,細瘦的手臂因為太過用力鼓起了一條條憤怒的青筋。
一張黝黑而又髒兮兮的小臉上薄薄的嘴唇因為帶著一種瘋狂的狠戾緊抿著而顯得異常蒼白,唇角的一絲血線開始緩緩流下,滴落在滿是青筋的手臂上,顯得格外猙獰。
青澀的眉斜飛而去,淩亂的頭發微微遮擋著一雙不太大的眼睛,明亮的雙眼中閃爍著像野獸一樣的光茫。消瘦而單薄的身體緊貼在牆角,仿佛準備著要隨時撲躍而出。
“白小川,敢搶我的東西,信不信今天我打死你!”
小男孩兒瞪著對麵跟自己一樣髒兮兮又十分狼狽的七八個小男孩,用空餘的一隻手狠狠的擦掉了唇角滴落到胸前的血,並沒有理會站在對麵幾人中最前麵的一個有些胖胖的男孩兒威脅的狠話。
有些胖的男孩兒明顯要比周圍的所有孩子都高上一頭,從眉眼也不難看出年齡略大一些。一身破爛的衣服仿佛已經要無法容納下正在發育的身體,胖乎乎髒兮兮的臉上,一雙眼睛被肉擠的眯縫起來倍顯陰鷙。
“白小川,我再問最後一次,你給不給我?”胖胖的男孩,好似失去了最後的耐性,向前逼近了一步並再次狠狠的威脅道。同時胖男孩身後的人的也像得到某種命令紛紛向前一步,有的甚至用髒髒的小手舉起了手中五花八門的‘武器’。
“餘胖子,這個東西明明是我先踩的盤子,也是我開的窗,你卻到我手上來搶,還講不講規矩了?”白小川把布袋收進懷裏,又小心的緊了緊滿是破洞的衣服,毫不畏懼的厲聲反問道。
白小川心裏其實很無奈,想想自己前生好歹也是一個二十幾歲大學生,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成了一個小叫花子,還要被這幾個小屁孩子欺負,真倒黴到了姥姥家。怪隻怪自己現在的這個身體實在是太弱了一些,才跑了一條街,就實在是跑不動了,被幾個小屁孩追了上來。
“狗屁!”餘胖子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並不知道白小川此時心中的腹腓,不屑的說道:“少在這兒給我打話腔,從一個死人手上扒過來的而已。我的人已經盯了好長時間了,要不是那個倒黴鬼恰巧死在你出現的時候,否則能有你什麼事,你才是壞了規矩。”
白小川來到這個世界也兩三年了,在這顧城裏摸爬滾打,見慣了各式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事,更不論還有另一個世界的二十幾年人生,早就明白無論什麼事情劣勢的一方想跟優勢的一方講道理,純屬扯蛋。
但這會兒他卻十分想先講會兒道理,最好眼前的餘胖子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下幡然悔悟,然痛哭流涕的放自己離開。當然這一切都隻能是白小川自己在腦海中邪惡的意淫一下。
因為剛剛一路追打過來,到此時此刻白小川知道自己早已成了強弩之末。
如果能趁現在恢複一點體力,再強忍著傷勢逃到跟老爹住的小破廟裏,那麼一切危機都將化為無形。
白小川一想到老爹那張永遠都那麼平靜而又慈祥的臉,心中頓時仿佛開始有一股力量的熱流在緩緩生長著。據老爹說自己並不是老爹的親生兒子,而是在八年前的一個晚上,在顧城城南的破廟撿到的自己,但白小川心裏明白,老爹待自己就跟親生兒子沒有什麼兩樣。
白小川從小就感覺,在老爹寧靜平和的表麵下仿佛有一種強大的力量,讓人隻要跟他在一起就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與勇氣,所以從小白小川就在老爹的教導下變的勇敢成熟許多,也養成了他在任何環境下都不會輕易放棄的倔強性格。
比如此時,白小川擦過嘴角血跡的手不動聲色的悄然放到了後腰上,輕輕握住了夾在褲腰帶邊的一個軟軟的小包。
周圍的行人偶兒會駐足看看對峙在一起的幾個小乞丐,大多數人一眼掃過便麵無表情的離開,少數人歎口氣,也快步的去忙自己的事情。對於顧城來說,小乞丐爭搶東西大打出手,早已司空見慣。
而乞丐之間打鬥至死,也早已不是什麼新奇的事情。對於世代生活在這裏的人們來說,某種意義上,這些小乞丐就跟正在茁壯成長的土匪沒有任何區別。